第五十四章 打草惊蛇
他是东厂提督米雨松的铁粉!
戴邦政郑重点头,随即有些忧虑地道:“不过,闹出乱子,栗指挥使回来以后,恐怕得震怒啊。”
柳新不在乎什么栗龙山,只要任务完成即可,后者也不能拿他如何。而戴邦政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只能咬牙坚持。
明日,军马场里可就要出乱子了!
次日清晨,卯时初,军马场内部的各个部门都开始点卯。这帝都点卯,时辰都是各自衙门自己定的。而军中,尤其是秦国公的北军,这种规矩异常严苛。
卯时一刻,军马场内东营之中开始出现骚乱,好几个部门点卯时发现少人,因为大家都在军营里,找起来方便。就是这一找,竟是许多人都失踪了。
起初大家还不在意,但是找人的多了,两者相遇简单的聊了聊,就会发现彼此部门里,竟然同时有人失踪。
然后事态的爆发源自于负责军马装备,也就是负责马鞍,辔头等马
匹装备的千户,前去自家上官营帐汇报工作时,发现自己上官竟然昏迷在了自己的军营中。
戴邦政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他麾下的千户立马命人将戴邦政送往军中的医所,并且同时派人汇报给营中的最高长官。
栗龙山正在巡防,短时间找不到人,这个时候他可能出现在两座山头,以及城墙的任何位置。
栗龙山不再,指挥使梁重轮负责西营,距离这里好几十路,因此排排坐,轮到了江承度。
江承度一夜都没睡好,心头总是压着事情,在军马场内无法和外界联系,许多事情他都只能自己撑着。
当一个千户前来禀报戴邦政的事情时,同一时间,竟有好些人前来,都是说自己部门里有人失踪,大家聚在一起,发现失踪的人达到了十数人。
对于封闭式管理的军马场,这种凭空消失的事情,自然是最诡异,最易使人心浮动的。
看着手下一个个面露惊慌,口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同知大人,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江承度先是压下众人的七嘴八舌,然后一个个听过去,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垮下去,最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江大人,首要之务,是封锁军马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同时通知栗指挥使和梁指挥使!”
这个时候吴执古表现出了足够的淡定,因为他的麾下没有人失踪,他也发现了,除了戴邦政是不知何故昏迷不醒
,其余都是军马场内的部门出现人失踪的情况,军队中其实还算稳定。
江承度稳住心神,按照吴执古的建议发布了命令,然后让吴执古去寻栗龙山,而他自己则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营帐内。
“冷静,冷静!”江承度伏在案上,脸色狰狞。明明还有三个月,任务就结束了。
现在出现的这种诡异情况,让他十分惊慌,一时间竟然无法冷静下来。
其实这也和他在某种强大的压力下足足承受了九个月有关,没有外力引爆他的情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神已经脆弱到如此地步。
这个时候,他的营帐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声音不大,但作为武道强者的江承度敏锐地察觉到了。
于是他一脸狐疑地缓步走到营帐边缘,将耳朵朝外,凝神听去。
“听说戴大人是被人下毒了,现在生命垂危啊!”
“怎么回事,军营里怎么会出这种事?”
“谁知道呢,我觉得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对对对,还有那些军马场的人,怎么就消失了呢,难不成是鬼?”
“别自己吓自己,老兵都说了,军营是阳气最重的地方,还有杀伐之气,寻常的鬼哪敢来军营生事。”
“那你说这些人是怎么失踪的,戴大人又是怎么被人下毒了呢?”
“这个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听我家将军说的。”
“哦,那你说来听听。”
“这是机密,怎么可以告诉你!”
“你
我可是同乡!”
“哎,好吧,看在同乡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附耳过来...”
后面话,因为声音太小,江承度无法听清。
但光是前面这些,就已经在江承度的心里引发惊天骇浪,他下意识地来到兵器架,取下自己的佩剑,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他先是来到刚刚听到士兵谈话的位置,营帐外,那里空无一人,估计人已经走了。
脸色阴沉的江承度紧紧握着佩剑,走向了医所的方向。
江承度走后不久,柳新和苟良遇从一处营帐拐角走了出来。
因为卯时的事件,整个军营都被封锁,没有指挥佥事以上的腰牌是无法行走的,单四等人已经被困在营帐内。而柳新和苟良遇凭借戴邦政通行无阻。
冷培俊已经出发寻找栗龙山,这里的事情,光靠戴邦政的力量是压不下来的,只能依靠栗龙山。如果此计真的成了,江承度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铤而走险,暴露自己,那事后戴邦政暴露也无妨。
毕竟戴邦政不是栗龙山的真正下属,而且此间事了,戴邦政也能获得一部分功劳,东厂那边一定会压下他身份的事情,栗龙山可能会上报给秦国公,但只要把戴邦政调走,秦国公也不可能在事后给他穿什么小鞋。
况且也不一定会给他穿小鞋,说不定还会替他隐瞒。
当朝的东厂可不是以前的阉党,有提督米雨松在,这就是一个高大上的情报组织,
军方也要和它好好合作。
来到医所,江承度直接找到了昏迷中的戴邦政床边,前者先是用手指探了探戴邦政的脉搏和心跳,发现的确非常虚弱,而且戴邦政脸色惨白,不似作伪。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举起了剑鞘,轻轻抽出佩剑,将剑刃缓缓的递到了戴邦政的脖间。
此时,剑刃与脖子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江承度收剑回鞘,快步离开。
从医所回到自己的营帐,江承度双眼迷离,冷汗直流,他先是从自己的床榻下拆下一块木板,然后将藏在其中的一卷羊皮纸收入怀中,拍了拍胸口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