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汉有白鹿 魏有幼麟
南中一直是今汉的一块心病。
诚然最近几年以来,因为大汉对外作战连战连胜,导致南中一直显得颇为安分。
只是大汉中的有识之士都知道,南中的安分只是暂时的。
因为早在刘焉统治益州的时代,南中四郡就一直是名义上臣服于益州。
但实际上从各方面来说,南中四郡都可以看做是一个独立的地方割据势力。
在这点原因之下,大汉与南中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二者之间迟早会发生一场大战。
这场大战可能会由于各种外在原因而拖延,但在一个敏感的时机,这场大战肯定会应运而出。
而如今那个敏感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糜旸年少时曾听刘备说过,益州世家与南中的地方势力本质上是互为表里的关系。
益州世家利用自己的经济能力不时供养南中的地方势力,让他们在过往的时日中不断壮大。
在这种情况下,益州世家便可以将南中的地方势力倚为外援,来让当权者对他们有所忌惮。
并从而创造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来保障他们在益州的特权。
在有着这层密不可分的联系之下,当刘备与诸葛亮决心对益州世家展开大清洗的情况下,南中的地方势力是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
历史上刘备夷陵大败后,南中就开始掀起叛旗,这不是因为南中的地方势力要推翻刘备的政权。
或者说这不是他们掀起叛旗的主要原因。
历史上南中动乱持续了数年,声势一度也十分浩大。
但在那数年的时间之中,南中的叛军极少入侵到益州腹地,若真是想推翻季汉政权的话,孟获等叛军首领是不会如此做的。
因此从各方面可以推断出,历史上的南中动乱大概是益州世家联和南中异族发动的一场夺权的把戏。
毕竟在南中动乱发生后,无论是战是和,诸葛亮最好的办法都是大量起用,对南中异族知之甚深的众多益州官员。
或许今世大汉面临的情势与历史上的大不相同,但是南中异族与益州世家之间唇亡齿寒的关系不会改变。
只要这一点关系不改变,那么诸葛亮的担忧是很有可能会成真的。
尽管心中已经猜测到南中异族即将掀起叛乱,但是诸葛亮并没有就此事召集群臣商议,而是特地以密文的形式向糜旸询问他的看法。
诸葛亮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现在许多益州世家还未被定罪,大汉内部的发动势力还未扑灭。
若在这时候过早将南中即将叛乱的消息传扬出去,那么大汉的局面势必会进一步动荡,这是诸葛亮不愿意看到的。
另一方面是因为目前成都中并无擅长军略的大臣,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召集群臣商议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建议。
相反的私下将此事询问糜旸,一则可以保证此事的机密,二则若糜旸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那么就更加无须召集群臣了。
这是诸葛亮对糜旸的看重。
正因为知道诸葛亮对自己十分看重,所以糜旸才会在深夜还在苦思冥想,想着为诸葛亮献上一条好的建议。
其实历史上诸葛亮也曾就此事询问过马谡的看法,马谡的回答也被后世许多人引为最佳平叛南中的办法。
若是在刚刚穿越那会,糜旸可能也就照抄马谡的回答了。
只是随着历经了许多战事,糜旸才深切的感受到为何刘备会对马谡作出“言过其实”的评价。
历史上马谡“攻心为上”的建议,并算不上错。
但是太空泛了。
攻心为上这四个字,哪位读过兵书的将领不知道,更何况诸葛亮。
攻心为上就是万金油,别说适用于平叛南中了,就是将来北伐时,也可以当做汉军的战略来施用。
甚至用在内政方面,也是一个很好的策略。
但是战争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万金油的战略大家都懂,而要想打赢一场战争,真正需要的是具体如何做到“攻心为上”的相应战术。
糜旸现在苦恼的正是这一点。
不过虽然苦恼,但好在糜旸是穿越者。
他相比于当世人最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他知道历史上南中之战的过程。
因为有着这层优势,糜旸的脑中渐渐有了些思路。
有了些思路的糜旸马上来到书桉上坐下,然后拿起毛笔摊开一份空白的帛书在上面开始书写起来。
糜旸写的第一句话是“破一难,破众易。”
这句话是糜旸心中所认为的,将来平叛南中时的最佳战术。
而糜旸之所以会向诸葛亮建议这个战术,乃是南中有着一个非常大的弱点,那便是他们实际上并不团结。
既然敌人有着这样的一个弱点,那么己方不想着去利用,那也太过可惜了。
在写完这句纲领性的话之后,糜旸便在帛书中写了一些他认为如何能做到这一点的具体办法。
因为不在战场没有清晰的情报支撑,糜旸并不知道他的这些办法在将来能起到多大的效用。
只不过如果他的办法能给诸葛亮一些启发,那糜旸也觉得是值得的。
反正糜旸也知道纵使没有自己,区区南中的动乱,还真的不足以让诸葛亮感到无可奈何。
在写完相应的办法之后,糜旸又在帛书末尾加上了一句话。
“益州兵力薄弱,若明公南征之时有兵力不足之忧,臣可调派部分梁州精兵协助明公破敌。”
在写完这句话后,糜旸长舒一口气。
临了他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帛书中的内容。
在自觉没有其他方面的疏漏之后,糜旸喊来了丁封。
丁封作为糜旸的门下督,他一直手持长戟守卫在糜旸的大帐外。
在糜旸的呼喊之下,丁封立马就从大帐外小跑进来。
丁封在进来后见糜旸似乎已经从悲伤中暂时缓过来,心中浮现了喜色。
时至今日,糜旸个人的安危荣辱已经与他的一众属臣深深的捆绑在一起。
糜旸将手中的帛书交到丁封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