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中缘起
名正才能言顺,名号很重要,程浩风不想顶个什么“梦幻新星”的名头。
他直指着胡仙仙争辩,"我说过我是程浩风,取的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意境!一个字也不要乱改!"
哦,这么生气是为个名字呀,胡仙仙不以为然地笑笑。
见她全不当回事的神情,他又说:"当年师父收有七大亲传弟子:大师兄马鸣风,二师兄龙啸风,我排第三;还有四师妹凌若风,五师弟列御风,六师弟秦沐风,你是七师妹白回风。你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胡仙仙摇头轻叹,"什么风来风去的?你当艺人就要取个顺口的艺名才容易让人记住。还有呢,我姓胡不姓白,我不是白回风。"
程浩风颓然坐在椅子上,语气低沉地说:"你是白狐修真,因你毛色如雪师父为你取‘回风’之名,是用‘回风舞雪’之意。因你舞姿曼妙,恰合这名字意境。"
他见胡仙仙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又长叹一声:"唉,‘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回风……"
轻唤出这个名字,心上人恍若仍旧在眼前,他追忆着:"当年你一舞惊鸿,连天帝、天后也为之沉醉。那时在紫星小筑,我写词、五师弟吹笛、六师弟吹箫、林师妹弹琴、沈师妹歌吟,你也忘了?"
见胡仙仙盯着三叔公写字没在意他说什么,他一副失落伤怀的样子。
默然良久,又继续说:"你居然一点也不记得,当真是红尘容易迷人心智。最可气的是你还让我叫什么程风风?"
胡仙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懒得去细想,对三叔公讲道:"三叔公你尽管写,别理他。"
可看他那样沮丧,又心软了,劝慰道:"程浩风,你听着,我给你取个艺名是为你好。你要真是什么神仙下凡的话,你想让你师父的好友都知道你在这里变戏法儿?"
程浩风霍然从椅子上立起身,"是啊,我怎么没想到不能丢师父的脸?嗯,我就叫程风风,梦幻新星程风风。"
他接受了安排,胡仙仙笑着上楼陪母亲去了,知道他一定很郁闷,可胡仙仙却很满意。
她怀着愉悦的心情陪了母亲;又收拾完了大堂准备好明天演出和接待的事宜;还让大牛做了几个拿手菜与伙计们聚餐小饮几杯,过得挺滋润的样子。
入夜之后,伙计们安然而眠,程浩风在床上打坐,胡婶也睡得很安稳,胡仙仙却在暗夜里圆睁着眼睛。
胡仙仙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她在月缺的那几晚总是会做噩梦,今天是八月二十八,她不想自己又浑身颤抖着醒来。
她对自己默念:不要睡,不要睡,等初六的时候就可以休息,要撑着。胡仙仙,你不许睡觉!你自己被梦境吓得流冷汗是小事,要是梦里惊叫起来吓着娘了该怎么办?
实在想睡时就用手掰着眼皮,怕打扰母亲,她也不能起床走动,也怕别人知道她的这个秘密。
可她忙活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不遂她所愿,仍是矇眬睡去。
恍惚中,她在一条小河边追逐着一只蚂蚱,她是第一次跑这么远来玩。这儿有嫩绿的草、嫩黄的花,还有这种深绿的大个儿蚂蚱。
她觉得很欢乐,追蚂蚱追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悠然的飘着,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一伸懒腰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屁股后面有东西在跟着手往上一扫?天啊,是尾巴!
自己竟是小小的白狐狸?但她随即又释然了,肯定是被人说是狐仙的话听得太多才做这种怪梦。
这梦虽怪却不恐怖,她迷迷糊糊的想,当只小狐狸也不错,过得挺舒坦的。
本想就这么梦下去,可梦境已变幻了,她在一座繁华城池中兴奋地扭来扭去。
她一手提着花花绿绿的几包东西,一手握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喝上几口酒。
半醉的她口中咕哝着:"当人真好,当人真是好啊。这城里这么热闹,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呢……真不知阿爹非得躲在深山老林里为了什么,修仙?天上有这么好吗?"
她晃晃悠悠走到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这怎么做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姑娘想要个啥样的?"
她弯腰细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糖人儿,过了许久才怯生生地指着个公鸡形状的说:"我喜欢这个。"
糖人师傅笑呵呵把那个糖公鸡递给她,"拿好。三文钱。"
付了钱要走时,她又转身问糖人师傅:"我真的可以吃它?我咬它,它会不会叫?会不会流血?"
糖人师傅连同旁边的人都笑了,"你要不吃它,它也会化了啊。"
"这糖人都会叫会流血,我们可成神仙了。"
"姑娘要是不忍心吃它就送给我吃。”
她脸红红地转身就走,可她刚一转身就听见有人惊叫起来。
"她有尾巴!她是狐狸精!"
她吓得酒葫芦都掉在地上,连忙拉扯衣服遮掩。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可各种声音又直往耳朵里钻:
"难怪都不知道糖人能吃,肯定是个才成精的。"
"看她那样儿,难怪说骚狐狸,真是挺骚的。"
"快去请王道长啊,呆会儿要跑了。"
"不对,不对,该去请和尚……"
她瑟瑟发抖,快撑不住要现出原形了,忽听一声怒喝传来!
"你们都给我让开!一个个的胡说什么?你们瞧瞧,这分明是条纯毛的围脖儿!看清楚点儿!我表妹要是被吓出个好歹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个少年正举着根纯白的毛围脖儿给众人观看,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反应过来是有人给她解围,但见那少年正颜厉色对着众人的样子,就觉得有亲切感。
因为有了亲切感,就生了依赖心,她不由自主地哭出声来,挨过去拉着那少年的手说:"表哥,我再也不敢乱跑了。唔唔,快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他温和地冲她笑笑:"别怕,说清楚了就回去。"
他又转过头,冷声对众人说:"我表妹小时候因生病发烧而智力有损,姑父姑母一向不许她单独出门,可她小孩心性哪在家中闷得住?
"今天她偷偷穿了她母亲的衣服跑出来,哪知她不懂穿衣搭配,把围脖儿当腰带拴上。偏偏又没拴紧,以致于搭拉在长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