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084
块料子是她十年来见过最清透最匀称的天空蓝。
没想到,在小啾的眼里,它的颜色分布居然还是有差别。
不愧是天生的超强色感。
如此一来,也难怪傅斯岸第一眼看到这次的成品时会这般惊艳。
因为舒白秋不只对外廓雕刻,还对种水进行了修调。
他那精湛的调水手法,让原本的蔚蓝都泛出了一点绿意,变成了更为清爽美丽的蓝绿色。
才会让这件作品如此像一湖真正的翡翠海。
而且傅斯岸在听过解释后也察觉。
正是玉石表面的波澜设计,才让这件作品的光感这么强。
好像无论什么样的光线条件,它都可以自发光。
“这块料子的正中心,还有一小团薄棉。”
舒白秋又道,他指着作品讲解道。
“在白棉的斜上方,玉料的表层,也有一小条淡淡的纹雾。”
这种表层的纹雾,原本一定会被当成瑕疵来挖掉。
内里的白棉,也多是会以切片的方式进行处理,将棉雾彻底剔除。
但这种对别人来说影响翡石价值的元素,在舒白秋看来,它们的存在却如此地激生灵感,恰如其分。
“我觉得,这两片纹雾,就好像海面上的月光,和倒影于海底的月亮。”
“我慢慢雕刻的过程,也像是在让海上的明月越来越亮。”
所以舒白秋的打磨抛光,才会耗费这么长时间。
因为他不仅在调光,还在将那表面上极易去除的纹雾,一点点地调亮成海上月光的模样。
至此,这块本就醉人的翡之海,更添一份清皎的月色——
漪涟微澜的海浪倒映着月光。
海面下的一点薄棉,也化作了悠渺的月影。
“所以,”舒白秋道,“我才觉得它的名字就该叫做,天涯共此时。”
共此同观月。
因为那片波影着实太像是海上月光,傅斯岸在刚刚听到舒白秋说作品名字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构想。
但他这样听着对方亲口讲出来,却依然不失震撼。
这种创意何其精妙,且又能用设计的美学语言,将整个想法毫无折扣地完全呈现。
仿佛倒映着圆月的海面,连水波尖上都在微微闪光。
“好厉害。”
傅斯岸的称赞不夹杂任何夸张与虚幻。
他是纯然的欣赏与赞叹。
这件作品的视觉冲击,本就是绝对的顶级。
再加上天涯共月的意象,一定会让更多人为之倾心。
“我能想象,”傅斯岸道,“等它被送去拍卖的时候,竞价
一定会非常激烈。”
他记得,天工奖的获奖作品也会被展出和送拍。
不过这件绝妙作品的天才作者闻言,却略有迟疑。
“可能不会吧……?”舒白秋想了想,说,“因为它的料子本身就比较贵,起拍价可能就很高,可能竞价反而不会很多。”
他记得这块天空蓝的原料价格就高达七位数,将近七百万。
而且这还是翠南记没有加价、原价转让的数额。
如果让舒白秋自己估计,他只觉得这件作品至多能被出价到一千个左右。
再往上就有点太贵了,可能不会有多少人想出钱。
听少年说完自己的想法,傅斯岸却未置可否。
小啾对自己的能力和成绩,到底还是有些过分谦逊的误解。
傅斯岸不懂艺术雕刻,但他了解富豪市场。
越是这种少有替代的顶尖高货,就越会吸引更为激烈的争抢。
不过傅斯岸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接着舒白秋的话询问道。
“那如果原料是绿货,雕出来的作品岂不是会更贵?”
“是这样没错。”舒白秋点头。
毕竟在翡石圈子内,最贵的一直都是绿货。
“不过,品质好的绿翡一般不会拿来雕刻。”
少年解释道。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绿翡就大多都被拿来出手镯、戒指或者珠链了。”
毕竟,这些物件不管放在何时何处,都完全不愁卖。
傅斯岸听得眉梢轻抬。
“那现在,这种趋势岂不是更明显?”
现在金北地区的翡石矿坑已经渐趋枯竭,几大矿区都在连年减产,品质稳定的翡石越来越少,绿货就变得更为罕有。
连一点飘绿都会被炒高。
单就傅斯岸所了解的,今年以危地马拉翡石冒充金北翡石来销售的事,就已经有不止一个链条在做。
这在前几年,还是业内人人嗤之以鼻的笑话。
少年也果然点头:“我听云老师讲,现在能出货的绿翡,基本都被拿去切镯子和蛋面了。”
“只有一些收藏家级别的爱好者,才会拿着手中藏货,去找大师亲工。”
傅斯岸看着他:“那你之前雕过绿翡吗?”
傅斯岸不在意绿翡原石的高价,他更不可能计较顶级玉雕师的获利费用。
他这么问,只是想知道舒白秋的喜好和经历。
如果小啾偏爱绿翡,那他一定会买足了玉料,让少年随便创造。
傅斯岸要的,是给舒白秋底气。
不过,少年接下来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傅斯岸的预料。
舒白秋道:“嗯,我雕过不少。”
当年舒雨巷有不少库存好料,舒白秋幼时练习玉雕,就没少接触过这些昂贵的玉料。
“那时不止一个人跟爷爷说,让我这种小孩子拿这么贵的料子来练习,简直胡闹。
”
“爷爷对外只会笑笑,从不多说。后来,他干脆说那些绿雕是他自己的习作。”
“但在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爷爷就对我反复讲过,不同种水的翡石手感不一样。”
“他不希望我对某种类型有所欠缺,导致日后畏手畏脚,不敢下刀。”
是。
傅斯岸心想,老爷子的思路倒是和自己很像。
小啾这么天才,合该将他这样无忧地养起来。
让傅斯岸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