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初二刚开学不久，班主任便提出要换座位，一时间不少人都摇头拒绝，现在的位子坐了近两年，四周都是自己熟悉的同学，如今突然说要调走，当然是一百分的不愿。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把座位表拿给班长，大家按照上面的顺序换。”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众人也没再反抗，只是不少都表情恹恹。
下了课，班长把新座位表投影到幕布上放大，大家纷纷凑到幕布前找自己的名字。江璃没跟上去凑热闹，等到人群散了些才上去。以自己的身高，一般都会被安排在后排的位置，于是江璃从最底下开始找，在倒数第二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意料之中，和之前的位子在同一排。她又去看自己的新同桌，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眼花了，陈璟川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名字旁边？
江璃走近几步又看了几遍，才终于确认自己的新同桌就是陈璟川。
走回座位的路上，大家都陆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江璃回到位子上，人还有些恍惚，双手机械似地整理桌上的课本，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搬着东西来到她的桌前。江璃见对方手上抱着一摞书，忙把桌上的东西放到椅子上，好让对方能先把书放下。
“等我一下，我很快收拾好。”
江璃先抱起椅子上的东西放在新座位，又回去收拾书包，来回三趟才终于把东西都搬完，陈璟川没在教室，东西都还在原来的位子上。估摸着快打铃了，江璃拿上水杯先出去装水，回来时桌上已经多了另一个人的东西。她脚下一顿，很快又不着痕迹地往前走，回到座位时陈璟川刚好走开去搬下一趟。江璃放下杯子，右手边忽然多了个人。
“真羡慕你，能坐在大神旁边。”
是之前和陈璟川同桌的男生。
江璃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倘若可以选，她更愿意坐回以前的位置，或者最后一排，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只要在她旁边的人不是陈璟川。
暗恋一个人时，总会想方设法进入对方的视线，好分得他目光0.01秒的停留，但等到终于站在了对方身边，又会慌张地想离他远一些。
和陈璟川成为同桌后的每一天，江璃的精神都时刻紧绷着，虽然知道这纯粹是自己在瞎紧张，但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窥探左手边的一切动静，她的腰背永远是笔挺的，手臂永远不会过界，除了有时彼此不在座位时互相帮忙拿作业本，其他时候江璃都不会主动和陈璟川说话。每每下了课，如果陈璟川留在教室，那她就会立刻起身去找顾遥，江璃猜顾遥大概会觉得自己最近热情了不少。
“你最近好像经常一下课就往外跑。”
“教室里挺闷的，想出来透透气。”
“是吗？感觉你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和你说话你都在走神。”
“好像是有点......”江璃看着顾遥的眼睛，不过几秒又很快移开，“可能是最近这几天熬夜了吧，白天才总是心神不宁的。”
她不敢再和顾遥对视，担心自己拙劣的掩饰下一秒就会被看穿。
心神不宁的缘由，本就不是什么熬夜，只是她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罢了。
所以到底该怎样才能泰然自若地坐在秘密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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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书上要背的古诗词越来越多，不止这学期的，还有那些之前学过的，语文老师没有时间一个一个抽背默写，于是想了个办法，同桌互背，全靠自觉，效果便只有等考完试才能知晓，所以“同桌互背”至少也得先持续上一个月。
“都自觉点啊，该背的课文都过一遍，不然等成绩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好了，下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听到老师说出那四个字时，江璃的脸色当即又白了一度，背一篇古诗词需要多久？短的可能两分钟，长的呢？至少得五分钟以上吧，但她平日里连上课都是在硬撑。
“你想什么时候背？”
“啊？啊......你想什么时候背？”
“我都可以，要不语文课下课、早读后、大课间，你挑一个？”
江璃原本是想选早读后的，既然迟早都要背，倒不如早点背完早点完事儿，但转念一想，一般大家都会在早读下课后补觉，陈璟川有时也会趴到桌子上。
“大课间。”
“好。”
见陈璟川没再说话，江璃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便准备起身去找顾遥。
“总算肯跟我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江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过头，陈璟川的眼角挂着笑意，亮闪闪的。
“都开学一个月了你都没跟我说话，我还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你了。”
男生歪着头看她，眼神带着戏谑，这话如果听在旁人耳里，大概会觉得他们之前就已经是熟稔到无法再亲近的关系，可是事实呢？
“没有。”
江璃垂眼移开目光，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陈璟川，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是你主动、你抽离，我的进退全由你调度，你没有记起我，我又怎么敢越雷池半步。
两人商量好从后往前背，于是第二天大课间，陈璟川下了课便开始背前天刚学的文言文。他面向江璃坐好，问她可以开始了吗，江璃把课本举在两人中间，露出来的半颗脑袋上下动了一下。
她预想中的背诵，是两人都面朝前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隔不到二十厘米，足以让她看清他眼里的自己。太近了，哪怕已经坐到了同一张桌上，哪怕已经有过很多次离他的右手不过几厘米，也都不及这一秒的境遇。
是不是该庆幸有这么一次机会，让她能在陈璟川眼里，拥有几分钟完整的自己？
轮到江璃背诵时，她转了下身子，只侧对着陈璟川，眼神落在了桌上的橡皮。
“陈璟川！昨晚你怎么突然就掉线了？害得我被对面围攻。”
有男生忽然走近，勾住陈璟川的脖子假意勒紧。
“昨晚被我妈发现了，掐了我网线。”
陈璟川被他带得朝后仰，一手扶着桌沿，另一只手拿着书往他胳膊上拍。
“松开！”
男生依言松了手，却也没有走开，单手撑在陈璟川的肩上。
“下去打球啊。”
早在男生叫他的时候，江璃就停了下来，她在一旁听着，猜他们应该是在聊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