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修】
日呢?
江萤秀眉微蹙。
她在容隐身旁坐了良久,也没想到更合适的方法。
也唯有轻叹了口气,将殿内的灯盏吹熄,团身在他的身侧睡下。
*
在宫中的日子可谓是如履薄冰。
江萤近乎每日皆是悬心吊胆,生怕皇后看出些什么端倪。
起初的两日倒也还算是平静,即便是容铮携着正妻章蕴宜来宫中侍疾那日也安稳度过。
可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却终是出了纰漏。
彼时尚是清晨。
江萤正为姜皇后侍奉汤药。
而姜皇后病中不能礼佛,便将放在锦被上的佛经递给容隐:“隐儿,你便接着昨日的那段继续诵读吧。”
容隐接过佛经,却未能立即接上。
这本佛经写得本就晦涩,相似的段落极多。
若在常日里倒也并非难事。
但偏偏是在他的记忆混乱的时候。
江萤看出端倪,脊背也微微生汗。
她侧身靠近容隐,借着宽袖的掩饰,匆忙帮容隐往后去翻。
还未来得及翻到昨日那页,姜皇后的淡淡落下:昨日黄昏念过的经卷。隐儿今日便不记得了吗?”
江萤的动作僵住。
容隐握着佛经的长指略微收紧。
但他的语声仍是平静:“儿臣近来公务缠身,总难以静心阅读佛经。若有亵渎佛陀之处,愿手抄佛经二卷,在母后的佛堂中焚去。还望母后能恕儿臣分心之罪。”
姜皇后的视线隔帘而来。
如有实质般落在他们的身上,令江萤的心跳愈发紊乱。
正当她想着是否要为此事找补的时候。
姜皇后的语声淡淡落下。
“若你心系家国,能够善待有功之臣,便胜过誊抄经卷万千。”
她的话音至此,江萤也能听出其中的隐意。
若容隐愿将肃亲王之事轻轻放过,姜皇后便也不会在容隐的事上深究。
江萤心跳微快,悄然看向容隐。
容隐面上的神情平静:“国事自当秉公处理。若真是有功之臣,儿臣亦会恳请父皇善待。”
姜皇后闻言倦倦阖眼,未再多说什么。
容隐亦将混乱的记忆理清。
他复又将经卷翻开,接着昨日那段开始诵读。
看似是母慈子孝的场景,江萤的薄汗却已透了里衫。
好容易熬到午膳的时辰。
江萤方离开凤仪殿,便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与容隐商量。
“殿下,安神药恐怕不能再用。”江萤放轻语声,满心满眼的不
安:“若是这样下去,皇后娘娘迟早是要察觉的。”
容隐轻阖了阖眼。
身为人子,他对母后的了解要比江萤深刻许多。
以他母后如今的态度,应当是在他们入宫前便已察觉端倪。
只是还未能确定,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
如今唯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他主动退让,将肃亲王之事交到容铮手中。
二是他加紧追查,将肃亲王之事查得水落石出,奉父皇处置此事的圣旨而离宫。
容隐没有丝毫的犹豫:“安神药不能再用。”
他眼底思绪深深:“此事孤会另作打算。”
*
同样是前来侍疾的皇子,容铮便未曾在宫内留宿。
他以落水后感染风寒,唯恐传染给母后为由,便在日落前带着章氏离宫。
而江萤留在皇后榻前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时方回到暂居的偏殿。
今夜的偏殿依旧是灯火通明。
但江萤撩起帏帐的时候,却并未在榻上见到太子。
她轻愣了愣,便也想起白日里太子的那句话。
‘安神药不能再用。’
既然不能再用,那便只能用铁链。
但这里不是东宫。
即便是用铁链,他又能将自己锁去哪里?
江萤秀眉微蹙,很快便想到那个地方。
寿康宫的祠堂。
太子曾经两次带她去过那里。
想至此,江萤的心跳倏然快了几分。
寿康宫是太后生前的居住。
比凤仪殿更为宽阔。
即便是在祠堂里闹出什么动静,寿康宫外的人也是难以听见。
她思及此,便也不再迟疑。
提起还未熄灭的风灯便匆匆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她此前从凤仪殿去过寿康宫。
如今倒也还记得道路。
在夜色里的游廊间行走大抵半个时辰后,她终是踏着如银的月色行至寿康宫的匾额下。
在此侍奉的宫人皆被遣退。
如今高耸的殿门前唯有段宏独自把守。
此刻见她前来,段宏当即便如临大敌:“太子妃,太子有令——”
他话未说完,却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面色也因此而涨成猪肝。
江萤轻愣了愣。
她也回过神来:“太子有令,不许我进入东宫祠堂是吗?”
她思索着道:“但殿下从未说过,不许我进入皇祖母的寝殿。”
段宏神情僵硬,显是被她猜中。
这次都不消她去找玉佩,段宏便僵着脸色将挡住的宫门让开。
江萤轻声向他道谢,提着风灯从他身旁快步走过。
她提裙小跑在木制的游廊,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寿康宫的祠堂赶去。
起初
的时候,周遭的夜色格外宁静。
像是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可等到祠堂渐近的时候,剧烈的金铁交击声划破夜色。
仿佛正有人在祠堂内搏斗。
江萤愈发慌乱。
她二步并作两步跑到祠堂前。
将朱红的殿门推开一道能过人的缝隙,便急忙侧过身进去。
短暂的黑暗后,风灯的辉光照亮祠堂。
江萤同时看清祠堂内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