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掉了,我带了新做好的。”
说着转身去把糕点盒子取过来,热切地搁在榻边的小案上,眼含期待。
萧弄挑了挑眉,想到钟宴笙确实说过“下次带热的来”。
旁人嘴里的“下次”,就和“改日”“有机会”一般,是随口一说虚无缥缈、心照不宣的客套话,没想到这小孩儿心眼这么实在……或者说是乖巧听话得过分,说下次带来,就真带来了。
没验过的东西萧弄不会入口,微微眯起眼,随手从盒中取出一块,凑到钟宴笙嘴边:“张嘴。”
钟宴笙没想到萧弄要喂自己吃,呆了一下,突然感觉他人还怪好的,嘴微微张开来接。
他的唇形很漂亮,唇正中一粒唇珠,整张唇泛着春花般薄薄浅浅的红,看上去格外柔软润泽。
萧弄捏着糕点,一时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棘手感,沉默了下,生出三分微妙的后悔。
钟宴笙的嘴张着有点累了,疑惑地“啊”了声。
萧弄顿了顿,直接把整个糕点往他嘴里一塞,力道不小心用大了,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唇角,触感柔滑。
像猝然之间被鸟雀最细绒柔软的羽毛蹭了下心口,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拇指指腹,目光滑过那双唇,眸色深了深。
而钟宴笙被粗鲁地塞进一整块百合酥,差点噎到,艰难地咽下糕点,立刻满屋子找茶水,仰头饮尽了一杯茶,才把那块百合酥咽下去,感觉又活了过来。
好吧,看来哥哥不太会照顾人。
钟宴笙宽慰着自己,把茶壶茶杯顺道一起拿到小案上,咳了两声:“谢谢哥哥,百合酥味道很好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眼神像阳光下的一汪水,柔和明亮,丝毫没有阴霾。
迎着那双亮亮的眼睛,萧弄还是取了一块,咬了一口,又搁下,吐出两个字:“太甜。”
“甜吗?”钟宴笙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我觉得还好啊。”
都要齁死人了还不甜。
萧弄往后靠了靠,见钟宴笙低下脑袋,露出柔软发顶上的小旋儿,手里拿着那本书,翻到昨天看的地方,就想坐在榻前继续看,完全忽视了他的样子,轻轻啧了声。
这小孩儿,就没发现他今天换了衣裳?
萧弄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又立刻摁下去,感觉自己脑子像有病,他换衣服关这小雀儿什么事。
他都不理解今天怎么还特地换身衣服,这小雀儿每日来找他,也没穿什么好看的,每天都灰扑扑的。
方才还带笑的嘴角一下平了,萧弄不咸不淡吩咐:“念书。”
好快的翻脸!
钟宴笙已经一点儿也不害怕萧弄的喜怒无常了,心里只觉叹为观止,乖乖点头:“好。”
在他低低浅浅的诵读声里,萧弄脑中紧绷的神经放松,慢慢又进入了梦乡。
钟宴笙是读到一半,才发现萧弄又睡着了的。
他睁大了眼,瞪着安然入睡的萧弄,怀疑萧弄是用他读书的声音当催眠的小曲儿睡午觉。
什么怪癖,非得听着别人念书才睡得着午觉么?
还是在故意捉弄他?
钟宴笙不得其解,正好他念得嘴也酸了,干脆就跟昨儿一样,缩到榻边,边吃糕点边继续看,慢吞吞地吃完了那盒糕点。
萧弄的行为印证了钟宴笙的猜想。
之后一连几日,钟宴笙每天一过来,就被逮到榻边,给萧弄读书催眠,他又不识路,连去找王伯的机会都没有。
钟宴笙读得嗓子都微微哑了,但他愧疚心作祟,无法拒绝真少爷的任何要求,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给他读书。
第一本游记读完了,萧弄似乎也看出他的喜好了,又从书架上抽出本更有意思的游记。
左右这样能让萧弄开心点,还能看点自己喜欢看、在家看容易挨骂的闲书,钟宴笙纠结了几日,也十分欣然地配合。
他自感和真少爷的关系愈发融洽了,唯一郁闷的是自他带了花籽回家之后,就撞不上侯夫人了,每次差人一问,不是在去金福寺拜佛的路上,就是又留宿在了寺中。
钟宴笙只好暂时搁下了送花籽的想法,准备下次给淮安侯旁敲侧击下,提醒他爹,娘亲好像有那么点超脱凡俗的倾向了。
在钟宴笙每天忙着往长柳别院跑的时候,京城的风言风语也愈演愈烈。
尽管淮安侯有出手,试图遏制那些关于淮安侯府假世子的风声,但今日才按下一处,明日又从街巷另一处传出,压根止不住。
前后不过几日,外头就传出了无数个版本,但无论那些版本的内容再离谱,也有三条内容是不变的。
其一,淮安侯府现在的小世子是假的,其二,真正的侯府世子已经回来了,最后,淮安侯夫妇不肯认自己的亲生子。
外头的风声太乱,就连侯府的下人出去采买,都会被认出来的人问东问西。
本来侯府的下人对外头的流言不以为意,在这样的气氛里,也有些动摇了,连春芜院的一些丫头小厮见了钟宴笙,都会忍不住露出三分异样之色,很希望小世子能说两句。
不过每次他们流露出异色靠过来,都会被云成直接轰走。
继钟宴笙落水那次后,侯府的气氛又一次变得怪异至极。
钟宴笙是假世子的消息,也乘着风传遍了京城各大贵族世家的耳目。
又两日,钟宴笙突然收到了沛国公府三少爷孟棋平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