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秋香园
没了车票,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刘雅民赤红着眼睛扑过去,连刀都没有拿稳,啪得一下掉在地上。
刚恢复视力的苏玫连忙抢过刀爬起来就跑,离刘雅民足足二三十米远才停下。
闻酌与她擦肩而过:“走了。”
苏玫猛得松口气,恢复视力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周围的一切人与花草树木都变得亲切起来,她再也不想看不见它们了。
她跟在闻酌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从湖泊芦苇丛捡回车票的刘雅民:“车票被烧过,还能上车吗?”
即便烧得不严重,刘雅民成功扑灭了火,车票也一定会有小面积的损伤。
“不清楚。”闻酌毫无波动,“他咎由自取。”
回到小区苏玫放松多了,更能坦然面对回去的事。
她抿着唇认真说:“谢谢你,闻酌。”
很奇怪,闻酌绝对是她经历的副本里情感最淡漠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毫无所求主动来找她的人。
至于别的人……都是疯子。
她颤了颤,摩挲了下手腕,列车再次证明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犯罪者都是男人,而列车上稀缺的女性会是什么样的待遇……不难想象。
苏玫独自走到二十栋楼下,抬头看向惨淡的月光。
他们这些人经历了这一切,回到现实里真的还能做个正常人吗?那些被审判的变态回到现实,真的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
苏玫不知道,但她左边忽闪忽闪的路灯突然彻底灭了。
即便早有准备,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停跳了一秒。
几乎和昨晚一模一样,她被追着,撵着,但这次不一样的是,女鬼困她困得更久了。
无论爬多少层楼梯,她永远都只能到达五楼,看不到六楼的影子。
她只能不断地在楼道里穿梭,试图敲开某一户的门,想让他们放自己进去……她能感觉到,如果在外面困得够久,鬼真的会杀了她。
平日充满烟火气的楼道现在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她有一瞬间后悔选择了回来,如果和闻酌待在一起就好了,至少还能有些安全感……
她撑着墙,努力冷静不让自己的san值继续下降,但那道比夜色更黑的影子已经从墙上蔓延到她旁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电锯!
……那个女生也是这么死的。
被电锯凶手切割成了一份份尸块,抛到了江里,发现的时候尸块都泡烂了。
晃神一秒,苏玫在电锯落下的那一瞬间猛得躲开,按下电梯挤了进去!在女鬼顺进来的前一刻,电梯门缓缓合上。
苏玫发现了,虽然作为鬼,但江棠无法进入一切关闭的门。
因为她就死在这一道道冰冷紧闭的门外。
苏玫背靠着电梯厢大口大口喘息,摸索着按下六楼。
“叮”得一声,她睁开眼,却不由急促尖叫:“啊!!!”
电梯门口倒挂着一个脑袋,黑长的头发散落,几乎要垂在地上,脑袋与脖子的连接处被绷带缠着,丝丝的血渗出来,倒着流向它的下巴,脸颊,眼睛……再顺着法尖滴落在地上。
苏玫尖叫之余闭着眼睛冲过去,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早上出门的时候门没关,她直接扑了进去,如昨晚一般猛得甩上门。
?猫界第一噜提醒您《嘘!它在看着你[无限]》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甚至恐惧到想要再反锁一道……手停在反锁旋钮上,思想却迟疑了。
她想起闻酌说的:“两条路你都可以活下去,唯一的区别是加重罪恶还是减轻罪恶。”
苏玫闭了闭眼,想起现实里那个女生刚死的那段时间。
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女生变成恶鬼出现在她的床头,恶狠狠地掐住她脖子:“为什么不救我!”
这些梦折磨了她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梦里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鬼都进不了门啊……又怎么站到她床头。
生前没能进来的地方,死后依然进不去。
苏玫颤抖着握住门把手,缓慢地,转开它,将门拉出一条缝隙:“江棠……你要进来坐坐吗?”
……
分开后,闻酌在思考自己的求生任务。
每个人的求生任务都与自己的人设故事有关,比如苏玫的最简单,要么坚守住门,要么打开门。
这两条路完全相悖,却都能通向生门。
按照这样推断,席问归的planA是杀掉一切知道自己罪名的人,那与之相反的planB很可能就是揭露自己的罪恶,这就能说得通席问归为什么会突然自首了。
但这个任务能让席问归不被“离开副本范围将san值清零”的后果影响吗?
突然有人唤道:“小漂亮。”
是聂松曼。
虚焦的视角慢慢凝实,原来他已经离八栋这么近了。
聂松曼的烟杆不见踪影,在指尖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女士细烟。
她正在摘院里的玫瑰,现在八月底,已经是玫瑰花衰败的季节,藤上的玫瑰开得不怎么艳,花瓣一碰就掉,挑挑拣拣好久才能取下一两朵不错的。
聂松曼的旗袍也不再干净整洁,多了一些褶皱和不明显的深色痕迹,脸上被刘雅民划破的那道伤口仍然渗着红,夹烟的手指挂着一滴血。
“找齐了?”
聂松曼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继续挑拣着玫瑰:“躯干在两年前遇害的那户人家里,头颅和左手在湖泊,右手在‘陶盛’的尸体嘴里插着,右脚在昨天下午被包子铺老板裹成礼物的模样送到了我门口,左脚……在小区广场喷泉的顶端。”
这么看,聂松曼的任务是所有已知任务中最难的。
就算是警察,没有警犬也很难这么快找齐所有的尸块。
“求生任务有两条。”
聂松曼笑了笑:“你想回家吗?”
闻酌对这个问题并无波动,他并没有多怀念曾经的工作
环境,怀念曾经那个家,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一样,都只是活着而已。
“我暂时还不想回。”聂松曼摘够了玫瑰,便弯腰提起篮子,“悄悄告诉你,我这一站的车票,是回家的车票。”
闻酌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