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5 银钥匙乙
很快, 黎希蒂和百香来到了592房外,她们刚停下脚步,就只见那个被陈总看重的少萝从房间里笑盈盈地出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立刻变了脸拧着眉头瞪着二人道:“他妈的你俩傻/逼死哪儿去了?守门都不会是不是?”
百香被突如其来的谩骂搞懵了,黎希蒂则一脸平静地立刻回应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里面酒洒了, 叫了半天没人应。”少萝瞪着黎希蒂质问道, “老娘在里面张罗半天了, 你们的活儿还得我给你们干是吧?”
“抱歉,我们马上去处理。”黎希蒂立刻转身要去盥洗室找抹布,见百香杵着不动,伸手拉了她一下, 对方才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盥洗室里, 百香回想起少萝刚刚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就觉得委屈,她想诉苦水,但黎希蒂压根没给她发言的机会, 而是吩咐道:“拿上小扫帚, 跟上我, 先把房间里的问题解决了。”
说完,黎希蒂立刻大步流星回到了592包房外,按照莓果做的职前培训要求, 勾起笑脸敲门入内,然后弓着背, 将身型匍匐得很低, 尽量让自己隐身,不打扰沙发上男男女女的雅兴,趴在地上擦掉了打翻的酒水。
好在玻璃杯没有被打碎, 不需要额外收拾现场,黎希蒂便只是迅速整理了被弄脏的地毯,拿着掉落的杯子,匍匐着离开了包房。
百香全程杵在门外看着没有进来,她做不到如此卑躬屈膝地给别人服务,所以索性不进去。
一出门,黎希蒂将玻璃杯交给百香,并吩咐道:“去整理间说592包房换个杯子,把这个拿过去,我去处理一下脏了的抹布,拿一套干净的清洁设备过来,记得盯着门,免得她又叫我们。”
谁知百香闻声却道:“你干嘛命令我?”
黎希蒂一怔,看向百香道:“我没有命令你,我们两个是搭档,需要配合而已。”
“配合是这样配合的吗?”百香很生气,她瞪着黎希蒂问,“大家都是新人,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给我当爹来了?”
此言一出,黎希蒂顿感无语。
她并不打算惯着百香,所以直言道:“如果你觉得我来安排你做什么不妥当,你就让自己有点眼色点,我不想和你一起挨骂。但如果你是因为被刚才陪玩的女生骂了来我身上撒窝囊气,我劝你适可而止,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黎希蒂就转身离开。
她先去了控制台告知“百香被包厢里的陪玩骂了有情绪,需要额外观照一下”这件事,然后去整理间汇报了“592包房需要更换新的杯子”这件事,最后才去盥洗室洗毛巾,拿了套干净的清洁设备回来。
她并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打小报告,可做服务行业遇到情绪化的队友确实棘手,如果百香因为情绪闯了什么祸,必然会波及目前身为搭档的自己,所以当下还是先割席比较安全。
等黎希蒂再回来时,一开始教训二人的男服务生此刻正对着百香劈头盖脸地痛骂。
“你没有干好你该干的事,人家骂你天经地义,但你如果上班期间挂脸,还让客户看到了,那你就要承担全部责任。”男服务生严厉地批评道,“如果你看不上这份工作,觉得这么点钱凭什么要这样那样的,你可以另谋高就,懂?”
百香咬着唇不说话,黎希蒂沉默地看了眼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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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训过之后,百香稍微乖顺了一些。
但收效对于和她搭档的黎希蒂而言其实无济于事。
百香虽然努力不再挂脸,但她实在是不善于察言观色,而且或多或少有些抗拒低头为别人提供服务,总是对客户的需求无动于衷,需要黎希蒂说一步她才知道干一步,所以最后只能在吩咐下办事。
可只要黎希蒂指挥她次数多了,她又觉得“凭什么都是新人,你却命令我”,意见不少。
一来二去,两人相处还不足两小时,百香在心里就已经诅咒黎希蒂几百遍了。
期间,黎希蒂吩咐百香趁着空档进入房间收拾客人们的烟灰缸,百香发现某个烟灰缸里有好大一坨浓痰,顿时心生厌恶,觉得是黎希蒂故意羞辱她,于是收另一个烟灰缸的时候有意手抖了一下,将些许烟灰精准地抖进了黎希蒂后脖颈的领口里。
黎希蒂碍于在客人面前无法发作,只得忍耐,百香则装作没事人似的迅速离开了现场。
她甚至装模作样地尾随黎希蒂到卫生间,看着黎希蒂狼狈地脱下衬衣清理的模样调侃道:“你还好吗?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哦!”
黎希蒂收拾好了衣服重新穿上,也不恼,只是凉凉地瞥了眼百香道:“以后干活的时候小心点,我也很容易不小心。”
“你什么意思你?”百香顿时又生气了,拔高了声音道,“我都说了我是不小心了,你还打算害我不成?”
黎希蒂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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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两点,蔚蓝俱乐部内的客户络绎不绝,黎希蒂却在这片热闹中渐渐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倒不是躬着腰伺候人有多辛苦,体力劳动累归累,但只要有个机会休息一下,她的状态就能迅速恢复如初。
她的疲惫主要来自于精神意志。
一直看各路人马的微表情和脸色然后迅速做出反应的工作太过于消耗精神力,但好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是个人到中年的客栈老板,服务行业做久了,倒也不觉得特别辛苦。
目前最让她心累的,是上班第一天就多了个仇人。
对方不但帮不上忙还要给自己添堵,以至于黎希蒂不得不分出一份精力惦记着别再被百香陷害。
这种疲惫即使休息也得不到有效恢复,因为只要百香还在,麻烦就不会消失。
但是,相比黎希蒂仅有一丝的倦意,此刻的百香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
虽然她致力于陷害黎希蒂,但相比天生性格冷漠又善于做这份工作的黎希蒂,敏感脆弱又不善于这份工作的她其实更难过。
于是趁着上厕所的间隙,百香躲进卫生间里哭戚戚地给朋友打电话:“呜呜呜,薇薇,我给你说这个班没法上了,我今天上班一直是弓着背在地上搞卫生,人是平等的,凭什么这么作践我?还有那个陪酒女还骂我!我替同事打抱不平,我同事还给我黑脸,搞得好像我很多事似的,而且她一直把她的工作甩给我干,我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