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残留在心里。
那是他的手,他赖以为生的,用来画画的手。
他原本以为那一场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只是恰好地,弄断了他的手。
但是在拿到了剧本后,他才知道并不是……白盛忻之所以会选择他成为男三,就是因为看上了他绘画的天赋。
白盛忻读的是油画专业,他想要进入画坛,但是他的天赋不够。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像是白盛忻那样的人,要名,要利,要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于是,他盯上了上辈子的殷刃,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上高中,在遇见了白盛忻之后,他退学,一心一意地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爱,生命,还有绘画的才华。
他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了白盛忻的身上,为了他创作出了很多、很多画……白盛忻带走了其中的一些,挂上了自己的名字,用来参加了一些比赛。
当时的殷刃其实并不在意,因为那些画本来就是画给白盛忻的。
直到后来,他画画的手被硬生生折断的时候,他死掉的时候……才明白。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为了白盛忻的枪手,在后者用着他那些画在画坛里面成名后,他对于对方的作用也就已经消失了。
在他成名之后,自己从他的心尖尖上的爱人成为了对方的,不能被揭露的黑色污点,阻止他前往了那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对于那个时候的白盛忻来说,果然自己死掉才是最好的。
是啊,对白盛忻,自己曾经的父亲,母亲,还有白盛忻的那些情人来说,殷刃死掉似乎都是最好的……
但是谁又问过他的意见?
他在手指痉挛的疼痛中闭上了眼,却又猛然站起身来,穿着睡衣跳下床,跪在地上开始用颤抖的那只左手在地上画画。
他要画点什么,他必须画,不然他脑子里面的那些怪物会冲出来将他撕碎。
没有画纸,他就在地上画。没有画笔,他就用手指,用水,用血。
直到殷刃终于累了,才蜷缩在地上勉强睡着,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一个个恐怖的血红色影子。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身体点点的恢复知觉,从手指开始。
他就像是一座已经僵硬的石雕,再次能够动弹起来,在睡衣外面勉强套上一件外套,出门去觅食。
新找的这套出租屋是在一幢破旧居民楼的里面,一套一百多平的房间分成了三套,每人都只有十几平米的狭小空间,人人的脸都像是被挤压的汉堡胚一样毫无生气。
租客有的是长租,有的是短租。彼此之间也不认识,从昏暗无光的客厅里面路过,殷刃看见自己对门的房间新搬来了一对父女。
他们正在收拾行李,从没有彻底关上的门缝里面窥视了他一眼,小女孩的眼睛黑亮亮的,像是一种很昂贵的水晶葡萄。也许是那位父亲从他怪异的白色发色和随意的穿搭上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猛得将房门拍上。
没在意,殷刃跑去两个街道外陶晓梅的店里买包子吃。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来过,陶晓梅看见他很高兴,问他身体好了没有,又问他现在住在哪里?殷刃一一回答了,只说自己暂时安顿了下来。
陶晓梅又想起那信封来,要将钱推还他。
“不用。”
殷刃笑笑,鼓起脸来小口小口地吃包子。
“您可是救了我的命,我觉得我的命还是值这点钱的。实在不行,我以后吃东西您帮我记到账上就行。”
陶晓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给他用保温杯倒了热水来,坐在一边看他很认真地吃东西。
走的时候殷刃又顺了一份最新的报纸。
7.16,白盛忻的订婚宴就在三天后的7.19。
殷刃当然会混入白盛忻的订婚宴。
因为这不仅是近期他能够接触到对方的最好的机会,同样也是对方人生一个极大的转折点。
殷刃记得很清楚,也就是在白盛忻和男一的订婚宴上,对方遇见了他此生最大的贵人,也就是剧本中的男四。
在白盛忻的四个爱人中,男一陆明景是财阀陆家的大公子,虽然名下有了两三家挂名的公司,但毕竟还年轻,手下的资源也不是很多。男二邬合是白盛忻的青梅竹马,家族有着灰色背景,他也是最听白盛忻话的一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站在他的身边。
男三就是殷刃自己,主要是心甘情愿替白盛忻当枪手,成就了他的画画天才之名。
但是说实话,只是光凭借他们三个,白盛忻也走不到最后那个位置。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还是男四,宴修祁。如果不是因为后面拿到了剧本,殷刃也想不到对方的身份居然这么吓人……
白盛忻的人品很烂,但是收买人心的本事却的确没的说。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殷刃熟悉他。
他是那种追逐一切世俗所认为的成功,并且愿意为之不择手段的人,就算是死了都要往上爬。
他不得不承认,上一辈子,白盛忻能够走到那个程度,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有着剧本。像是他那样的人,就算是没有剧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就是当一个普通人的。
但是如果在这次的订婚宴上,殷刃能够斩断这条白盛忻最大的助力,那么这一世对方后来的路,想必就没有那么好走了。
白盛忻订婚宴的前一天,殷刃厚着脸皮提前和魏溪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本来说好是每月五千保底的,魏溪怕他苛待自己,又多给他打了两千块。
“没钱付房租了吧小孩?拿去多吃掉好吃的,看你瘦的。”
他好似已经将殷刃看透了一样拍着他的肩膀,介于殷刃比他高出几乎半个头来,他做出这个动作有点滑稽。
“谢谢哥。”殷刃没有推脱,他现在的确很需要钱。“会还你的。”他补充道。
“害,这是你的工资,不用还!你没发现自从你来了我们店之后,我们店里都多了不少回头客吗?”
Molly凑过来插了一嘴。
“你跟他客气什么?小楼你光是那张漂亮脸蛋站在哪儿,就显得这地儿高级了不少,正好冲一冲原本我们店里那股子快要腐坏的文艺青年的酸臭味儿。”
殷刃也笑了笑,知道对方这是怕自己不收。
只是这钱还是要还的。主要是他上辈子实在是吃了亏,这辈子再也不想欠别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