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狙杀
就在孙羡兵紧张到一动不动之时,站在他身旁的夏木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曾经杀过一名警察的毒贩,拿枪挟持人质,就这样嚣张至极地逼警察交换人质。
凭什么呢?
就凭他手里有枪?
警察手里也有枪,为什么怕他呢?
是了,因为他手里拿捏着一条人命。
警察投鼠忌器,担心他伤害无辜群众。
夏木繁脑中忽然闪过煤灰向自己汇报的情况。
吴大猛这十年一直在省城星市生活,不仅当上包工头,还结婚生子,小日子过得竟然不错。
被全国通缉的罪犯,不仅没有东躲西藏、如丧家之犬,反而编造新身份,重新开启新人生?
他甚至敢重返家乡,在一群警察面前提条件!
夏木繁将目光转向看热闹的人群。
出于安全考虑,警察已对人群进行疏散,但依然有些不怕死的站在巷道角落、躲在屋子里探头出来看个究竟。
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巷子口,面色煞白、眼神涣散、白发散乱,在寒风中飘扬。
那是吴大猛的母亲,刘爱珍。
警察以命相拼,保护老百姓的安全,刘爱珍却躲在安全地带,愣愣地看着她那阔别十年的儿子。
吴大猛继续叫嚣:“快点!不然大家一起死。”
刺耳的要挟之音传入耳中,这一刹那,夏木繁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
——她想把刘爱珍拖到吴大猛的面前,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养大了一个罪犯、她生了一条豺狼!
吴大猛敢随便拿捏一个小贩,敢指着孙羡兵让他交换人质,就是认准了警察是好人。
好人就该死?
我呸!
野性十足的夏木繁本就是个讨厌约束的人,如果这种约束只针对好人,而坏人却肆无忌惮,那就打破它!
夏木繁快步走到巷子口,一把捏住刘爱珍的胳膊,将她往前拖行十几步,一直带到大马路上,与吴大猛相距十米。
所有人都被夏木繁的行动惊呆了。
魏勇压低声音喝止:“小夏!回去。”
夏木繁大声道:“吴大猛,这是你妈妈吧?你犯下事一走了之,可曾想过你妈妈一个人怎么面对指责与白眼?你现在拿枪指着别人,可曾想过你妈妈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仿佛刘爱珍有毒一样,各种鄙视的眼光、唾骂,全都朝着刘爱珍而去。
“我呸!那个坏蛋是她儿子?”
“养出个祸害,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掐死!”
“她还有脸站在这里看?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刘爱珍胳膊被夏木繁死死捏住,动弹不得,一张脸臊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我不是,我不知道……”
她此刻只觉得冤枉。
她也不知道警察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儿子会开车撞警察,也万万没想到平时在自己面前孝顺懂事的儿子会拿枪出来吓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突然窜出来,一巴掌扇在刘爱珍脸上,一边哭一边尖叫:“你这个杀千刀的,快点让你儿子把我男人放了,不然我和你拼命!”
刘爱珍半边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她原本就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被这个小贩的妻子一巴掌打过来,整个人摇摇欲坠。
夏木繁丝毫没有心软,转过头看向吴大猛,冷笑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打?你就是这样孝顺母亲的?”
吴大猛眼睛里透出凶悍之光。
他牙槽紧咬,死死盯着夏木繁,眼神仿佛毒蛇一般,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抵住小贩太阳穴的枪在颤抖,执枪的手指节开始泛白。
——他恨不得一枪打死夏木繁!
岳渊开始向狙击手下令:“准备!”
夏木繁兵行险招。
狙击手早已找好角度,只要夏木繁此举激怒吴大猛,只要他将枪口转向夏木繁,狙击手可以立刻将他击毙。
只是……夏木繁与他相距不过十米,危险!
岳渊胸口发涩,眼睛也有些微红。
这个夏木繁,胆大妄为!
可是……却生猛得让人心疼。
她为了抓住吴大猛,为了解救同事,竟然以身犯险。
夏木繁紧盯吴大猛,屏息凝神,如野兽潜伏,虽未动,却在伺机而动。
吴大猛呼吸声越来越粗。
夏木繁缓慢移动脚步,将刘爱珍推到身前:“吴大猛,好好看看你妈妈吧。”
看到夏木繁将身形藏于刘爱珍身后,岳渊终于略松了口气。
刘爱珍被夏木繁推到万人中央,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晚年得子,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把一颗心都送到他面前,只盼着他将来长大了有出息。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他和人打架,她只知道向别人道歉,却舍不得责骂?
也许是因为,小学他逃课,她只知道向老师求情,却没有规劝?
也许是因为,他初中辍学跟着乱七八糟的朋友混,她没有狠狠打骂?
……
时至今日,悔之晚矣,刘爱珍心如死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吴大猛眼见得夏木繁拿自己母亲当掩体,胸口如有巨石压住,眼角迸裂,大声嘶吼道:“我犯罪了,我妈没有!你把她拖出来做什么?你他妈还算是警察吗?”
夏木繁冷笑一声:“子不教,父母之过。今天你敢当街开枪、敢要挟警察交换人质,那就应该让你妈妈看一看,看看她疼爱了几十年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一句话,夏木繁没有说出来。
——人民警察为人民,那也要看为的是什么
样的人民!我算不算警察,不是你这个犯罪分子说了算的。
吴大猛的手开始剧烈抖动,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
——投降?等待他的必定是死路一条。可是至少母亲不会再被人责骂,至少他还能和父母见上几面,说几句暖心的话。
——不投降?或许他还能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