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帘，那天行这边就先交给你了。”晏敬时顿了一顿，“这次非去不可。”

“师兄不必担心，听说子扬今日受了不小的打击，我也会去劝劝他的，”沈风帘又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那我在天行，等着师兄，达成所愿。”

*

自从昨晚的梦醒了以后，棠卿就有些失落，也没怎么睡好。外边的天刚蒙蒙亮，她就起了床，给自己换了药，打算趁着没什么人，再去府里熟悉一下路线。

推开了屋门，棠卿终于看清了整个院子的全貌。

院子不算小，简单布置了一下，只有东边种了一棵桃树，树下放着一个小圆桌，没什么特别。昨晚不过匆匆探查，南边的那一块棠卿始终没有看清楚，现在才发现竟然是一小块药田，里面种着不少草药。

又是草药。难道真是个医修么。

棠卿想着出去看看，门却从外边打开了，南风晃了晃手里食盒，“又在摆弄你的草药啊，受了伤，今日还去万书塔么？”

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万书塔听起来是个书斋。现在她一无所知，一直呆在屋里，若是还有人来，怕是会漏出破绽，不如出去，顺便找找其他线索。

“去。”棠卿不敢多说什么，说多便是错多。

“那就和往常一样。”南风言简意赅，每次都显得有点不耐烦，把食盒放在桌上就走了。

但是……什么是和往常一样啊？

其实马上就有了答案。

用了早饭后，南风递给棠卿一个黑色的袍子，套在衣服外边，能把整个人全部罩住，看不出身形，再戴上帽子，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也看不出样貌。南风自己也这样穿好，两人便从偏门出了府。

偏门站着一个人，同样的打扮，完全看不出来是谁，看见他们来了，低低地说了声：“走吧。”棠卿这才意识到，此人就是昨天的黑衣男子，孟永。

看来这袍子确实有用，但是大白天的这样上街，不是掩耳盗铃吗？棠卿暗自腹诽，而且她住在城主府，身份想来不一般，居然是走路去么？

三人一路出了巷子，棠卿的第一个疑虑就打消了，因为街上这样穿着人并不算少，如此打扮，在这里算正常的。

应该说，很是正常。

修真界人族妖族分域而居，九墟门门下七城却是两族共居，有的妖族只是部分化成人形，还保留了他们一部分原本的特征，什么拖着条尾巴摆摊的小贩，皮肤上全是鳞片的店家，都显得棠卿这身打扮，更加正常。

街道倒是和棠卿记忆里的其他城池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吵吵嚷嚷。

三个人皆是沈默不语，自顾自得往前走。

棠卿正暗暗记着道路，没注意“砰”得一声从旁边的店面里面飞出来一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门里面走出一个男人，光着个膀子，左手一盘包子，右手拿着一把菜刀，刀上还沾着血，不知道砍过什么，“敢来我老黄的店面闹事，你不想活了！”

趴在地上的人咳了一口血，“明明是一两四个包子，你只给了三个。”

老黄走了过去，猛地又踹了一脚地上的人，“我家就是三个，不吃就别来。”然后把三个包子倒在那人脸上，进了屋。

地上那人抹了抹嘴角的血，一瘸一拐地走了。

四下又恢复了正常，棠卿左右打量了一下，旁边的人全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有人阻拦，甚至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这里用拳头说话。

棠卿第一次感受到了这里的生存法则。

“看什么呢？”南风的声音拉回了棠卿的思绪，“马上就到了，别管闲事。”

“来了。”棠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再拐一个弯，前方晨光之中，一座高塔露出了样子，塔身七层，雕梁画栋，色彩斑斓，上面绘着不同图案，尽显雍容华贵。这一片再没有其他塔楼，想来这就是万书塔。

真不像个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