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因和错果
旧金山的冬天，相比较于其他许多地方，算是相当温和，作为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太平洋沿岸的港口城市，它三面环水，环境优美，属亚热带地中海气候，冬暖夏凉，阳光充足，又不像是美国更南边那样没有冬天，四季分明，是个明媚讨喜的城市。
初来旧金山，对于覃凯来说最不习惯的当属开车。旧金山是座名副其实的山城，城市里坡非常多，而且坡度还都挺大，上上下下真开快了，估计会有点过山车的感觉。那路也不算宽，大部分路的两边都停满了车，路上有些地方铺着轨电车的轨道，开起来叮当叮当响，听得人心发慌。所幸覃凯的底子好，车技一直不错，在旧金山适应了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也就差不多驾轻就熟了，每天接送白萍和舒易辰，没让他们操过什么心。
“i opened y eyes st night ,and saw you the low light……”
汽车里开着广播，正放着一首流行歌曲，节奏欢快，很适合这个阳光暖暖的午后，覃凯打了方向灯左转，银灰色奔驰驶入主路，隐没在车流中继续前进。今天他的车上没人，算是难得脱开白萍母子俩的“管制”，稍许松懈一会儿，他的目的地是位于圣布鲁诺的旧金山国际机场，要接的人自然是飞来陪母子俩过年的舒旌宇。
圣布鲁诺距离市中心十四英里，换算过来也就二十多公里，不是很远，只不过市区里的路依旧不好开，停停走走快不了。又是一个红灯，覃凯把汽车缓缓停好，按下车窗，隔着墨镜看向窗外，碧蓝的晴天朵朵白云，随处可见的维多利亚式房屋精致美观，那些尖尖的屋顶，屋外有栏杆围绕的走廊和阳台无不透着山城风情，视线放远，隐隐看到金门大桥的一抹娇红，景色着实不错。
不过，景色再好都不如家，当获悉白萍他们不打算回家过
年，而是让舒旌宇飞过来的时候，失落在所难免，而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对舒灏然的担心。
[阿凯，我爸答应过来这边了~]
[呵，你说，到底是我和我妈伤害他多，还是我爸伤害他比较多呢？]
[阿凯，我知道你更在乎他，不过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我也生在舒家长在舒家，你在我和他之间又会选谁呢？]
来了旧金山之后，舒易辰变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格格正正，举止注意优雅，谈吐注意措辞，也不再遮掩对舒灏然的嫉妒仇视以及流经岁月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卸掉了人为的束缚，学会面对和承认，这样的舒易辰虽然不如彼时那么完美，露出了脆弱和丑恶的一面，却也让人看到了他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委屈，所有挣扎和努力，还有腐烂化脓无力自救的心。
说到底，最初的错不在他，有错因才有错果。
嘟嘟嘟。急促的喇叭声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覃凯的思绪，交通灯已经变绿，前面的车子也已经开走，覃凯收回视线，按下按钮合上车窗，踩了油门继续往飞机场开。他承认自己有点同情舒易辰，毕竟人心肉长，这么多年他跟在舒易辰身边，虽然不被信任，也不被重用，但看得清楚，那些付出和拼搏，那些血泪和汗水，都不是假的，不是装的。
[阿凯，我知道这么多年，最难做的是你。]
他是舒家管家的儿子，他爸固执地要他继续效忠，没给他选择其他道路的余地，舒灏然给过，但被他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他想走的，只剩下眼前这条路。这个家虽然不是他的，但他的童年在这里，他小时候被老爷子抱过，被老爷夸过，被夫人亲过，被少爷包庇过……他渐渐开始明白父亲的心思，明白所谓恩情不是一碗米饭、一个屋檐、一张钞票，而是那些不曾放在嘴边的感情。
所以，他的难处从来不在白萍，不在舒易辰，而在于舒旌宇和舒
灏然的对立。
有关真相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在这个过程中，他可以仇视白萍的狡猾，可以痛斥舒易辰的凶狠，却终归没有立场说舒旌宇半句不是，舒旌宇有没有错，轮不到他来说，这是他爸一直以来对他的教育，他不能违背舒旌宇，不能违背他爸毕生的信念。
[小凯，如果哪天老爷真的和少爷决裂了，那这个家就真的毁了。]
他还记得舒旌宇和老爷子决裂那天晚上，他爸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面对这个摇摇欲坠早已面目全非的家，他的努力不比舒灏然少，甚至更多，但似乎效果并不怎么好，舒灏然和舒旌宇已经差不多到了崩溃的底限，决裂的边缘。
哗。
汽车驶入地下停车场，找了个空车位停下，覃凯松开安全带下来，缓了缓心里的沉重，用电子钥匙锁了车门，转身离开。银灰色的奔驰在他身后静静停着，并不醒目，和其他车一样，来来往往的车和人，都不会注意到，另一个人，另一把电子钥匙，开了车门。
飞机晚了半个小时，推着行李车走出来的舒旌宇显得有些疲倦，岁月不饶人，这些年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也不轻，无论公司，还是家人，都没少让他烦心。覃凯很快和他碰了头，接过他手里的推车，带着他一起往停车场走去，路上舒旌宇问了问白萍和舒易辰在这边的情况，又说了些公司年底消防检查和年会的事情，言语间不可避免说到舒灏然，舒旌宇不否认他的能力，却也没有表现出对他多少认可。
“老爷，少爷不肯来也可以理解，请您不要怪他。”覃凯有问必答，说了说白萍和舒易辰的情况，对于舒灏然的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唉，怪不怪都没用了，我跟他这个结估计这辈子就解不开了。”舒旌宇长叹了一口气，心知虽然还没走到山穷水尽，但离那天大概也不远了。
“……”覃凯沉默，墨镜下的一双眼带着无奈和悲怆，真不知道决裂
的那天会怎么样，只剩下舒旌宇、白萍、舒易辰，或者只剩下舒灏然的舒家，他和他爸要何去何从。
之后两人各想各的，都没再说话，拐了几个弯找到车子，覃凯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舒旌宇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老爷，我们走了。”
“嗯，我睡一下。”
汽车很顺利地开出了停车场，一路畅通，连接市中心和飞机场的一段路没有红绿灯，路上的车也不多，覃凯开得不算快，车身平稳，舒旌宇轻微的鼾声不久之后传来，覃凯调了调空调，继续专心开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汽车驶入繁华的城市，道路慢慢变得狭窄，车辆和行人都变得多起来，高高低低的坡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