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辰抿了抿嘴唇，稍许犹豫后还是问道：“你，会不会第二次不要我妈？”
“……”舒旌宇没有答话，站立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之后转身向外说道：“走吧，不要让你肖叔叔等我们。”
说完这句，舒旌宇先一步离开，舒易辰拢起了眉头，眼底浮动着无比复杂且矛盾的情绪，那里面有爱，有恨，有奢求，也有绝望……最终沉淀为一片歇斯底里的黑暗，而关押在黑暗里的恶鬼，眼见着就要挣脱而出！
嘟~嘟~嘟~
再一次拨通电话，再一次等待，舒易辰的脚步停留在房间里，虽然知道时间上快要迟到了，但这个电话他必须打，一口恶气他必须吐出去！
“……喂。”总算，电话那头接通了，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带着令人无法忍受的笑意，“你们出发了吗？我已经在路上了。”
“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努力压抑着愤怒，舒易辰的声音绷得很紧。
“刚刚手机不在身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能见面再说吗？”
舒灏然一派轻松无辜，他等这通电话，也算等了两三天。
“我听说你半个月前去见了马强，所以前几天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对吗？”虽然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但舒易辰还是用了几天时间调查确认，结果却比他想的还要糟糕，竟然真的是马强帮了舒灏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哦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做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冷嘲热讽绝不手软，舒灏然完全不否认，反而有点嫌弃舒易辰调查的效率如此之慢。
“舒灏然，你好样的，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不要以为这样爸就会离开我们回去你的身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千万别让他来找我，当初他帮你们不帮我，现在就算跟我道歉忏悔，我也不会原谅他的，这点劳烦你和他说清楚。”
“舒灏然！”
“舒易辰，一切只是个开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们种下恶果，得到的只会是报应。”
汽车在公路上疾驰，舒灏然靠着椅背，压了压心口，刀刺般的疼痛如期而至，但他在笑。一路走到今天，他渐渐觉得需要感谢舒易辰给他的这一刀，让他可以重新来过，可以不断努力试着去改变，虽然还是有人在这个过程中不幸死去，虽然以后的以后还有很多不确定的结果，但至少有一点他现在可以肯定，再也没有人会因为感到失望而伤心，他的心里也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愧疚。
“呵呵呵，你以为这件事是毁了我和我妈吗？不，其实你是帮了我们，我早就要她别再对你爸报什么幻想了，所以，你其实只是毁了你爸！”
“现在毁了谁都好，最终可以毁了你和你妈就好。”
“你！”
“不说了，我到了。”
舒灏然一边说着，一边挂断了电话，前排开车的人看着后视镜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因为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舒灏然笑着摇头否认，只说再开快点，不能迟到。
舒灏然是第一个到包间的，之后进来的是肖队长及其夫人，最后姗姗来迟的是舒旌宇和舒易辰。按照当时的约定，舒灏然出席，那么舒易辰和白萍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来，舒旌宇选择了舒易辰，这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因为现在的他应该和白萍还在冷战期。
几个人稍许寒暄，便就入席就餐，父子三人各有心思，貌合神离，演着戏唱着和睦，这样的家庭聚会才看起来勉勉
强强算是其乐融融，不过兄弟俩眼神交汇时无形的刀光剑影，还是让场面无可避免地有些压抑，好在肖队长夫妇没太察觉。
席间，谁也没说帮忙的事，毕竟吃饭是用来巩固关系，求人的事，自然该放到饭后慢慢谈，但几杯酒下肚，舒旌宇状态不好有了些醉意，一开始还能控制，之后就彻底失了态，拉着肖队长一个劲地献殷勤，“您随意，我干掉”这样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杯子里的酒一杯接一杯地落肚，搞得肖队长夫妇无比尴尬，一边劝着，一边向舒灏然和舒易辰求助。
“爸，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我才没醉……”
舒灏然没有动，舒易辰站起来拽住了舒旌宇手里的酒杯，却有点阻拦不住。
其实，舒易辰和舒灏然都跟舒旌宇出去谈过生意、喝过酒、求过人，舒旌宇在酒桌上一直是谦谦君子模样，有礼有节有张有弛，就算有求于人也是用客气代替谄媚，用礼让谈条件代替恳求，哪有像这样低声下气拼命献殷勤的时候？
以前没有，现在这样，却并不难理解。
“我看吃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午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肖队长夫妇不尴不尬地离开之后，包间里就只剩下了父子三人，所有伪装直接破裂，空气迅速冷却，相交的目光几乎可以凝结出冰渣子来。
“你这样可真难看。”不等舒易辰和舒旌宇开口，舒灏然第一个开了腔，“既然没办法控制自己，出来丢什么人？”
“……”舒旌宇已经颓败地坐回椅子，一开始那样确实不算喝多，只是情绪差，但这会儿倒真是有点多了，他的目光呆滞，茫然而没有焦距，眼眶发红，嘴唇无意识地打着颤。
“这样不是正合你心意？”舒易辰自然是要添油加醋的，在这场父子亲情当中，他始终缺乏自信，扮演着掠夺者的角色。
“你错了。”舒灏然抬眼，冷冽的目光毫不掩饰，直视着舒易辰如刀如戟，“我一点也不希望他因为你妈而难过，你妈不配。”
这句话没有错，但听起来太过刺耳，舒易辰几乎就要爆发，但喝醉了的舒旌宇比他更早！已经濒临崩溃的内心，再次受到了刺激，舒旌宇无意识地站起来，无意识地挥拳打向说话的人，无论是谁！他要打他！
然而拳头被阻停在半途，门外的保镖来得很快，舒易辰想看的画面没能看到，舒灏然不管舒易辰眼里的失望惋惜，直视着舒旌宇，看他的痛苦不堪和绝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