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树
着他,觉得好有趣。
于是,在两人回到卧室独处的十二分钟,南乙终于忍受不这种长时间的注视,无法继续假装视而不见,他将衣柜门合上,转身靠在门上看向秦一隅。
“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话?秦一隅皱皱眉。
他有一肚子话,但一时间找不出任何一个,像好端端抛着一大堆球的小丑,猛地被打断,一个球没抓住,懵在原地。
南乙稍稍歪一下头,好像在问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对。”总算想到一个。
秦一隅开口之前,处排查一遍,确认卧室里的确没有任何摄像头,才开口:“那些上门讨债的混混,是你找人帮我教训的?”
对于机位的分布,南乙早找工作人员确认过,卧室里的确没有。
他的表没怎么变化,非常干脆地承认,“是,我做的。”
“你哪儿认识的那些人?”秦一隅双臂环胸,靠在墙壁上,“别告诉我你虽然现在还没满十八,但经在道上混十七啊黑·帮小少爷。”
这下南乙似乎被逗笑,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秦一隅忽然有一个重大现。他朝南乙走来,猛地靠近,“原来你有半边梨涡啊。”
他的靠近总是缺乏分寸,一个不留神会窜到面前,鼻尖几乎要抵上鼻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会弯起,过长的两丛睫毛半遮住瞳孔,让人看不透眼底的绪。
“再笑一个我看看。”秦一隅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怂恿。
南乙没照做。
他解释上一个问题:“初放假的时候,我骑车跑山,在妙峰山的弯道巧碰见一事故,时那个大哥人昏迷着,我搭把手,把他送去医院。他醒非要给我钱,我没收,他人很仗义,说以后在北京城里碰上什么事儿别怕,让我找他。”
秦一隅乐,心道你小子长着这么一张面瘫脸,内心倒是挺热心肠的,满大街助人为乐,不知道还以为副业是蝙蝠侠。
“然后呢?他一直罩着你?帮你到处收拾人?”
南乙的语气始终很淡,好像只是在转述他人的事:“也两次,一次是为你的事。”
“还有一次呢?”秦一隅好奇追问。
“我自己的事儿。”南乙没说透。
秦一隅倒也没追问,只笑道:“那这大哥确实挺实在,遇上事儿真愿意帮忙,挺喜欢你的。”
南乙又道:“出院之后他请我吃饭,叫很多人,才知道他有个弟弟,是他爸妈老来子,宝贝得很,只比我小一岁。而且他弟跑来说,他认识我,问我还记不记得他。”
秦一隅眼睛睁大,“哟,这么巧呢。”
“嗯,他弟在港城读书,和我一个高中。”南乙顿顿,“他说,之前他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帮过他。”
“你帮小孩儿自己不记得?”秦一隅笑。
你不也一?南乙心道,还不止一次。
“听你的口音我以为你是北京人,没想到是在港城上的学。”秦一隅看着他眼睛。
说到这里,南乙也望向他,停顿一秒,简略又平常地回答:“高中在那儿。”
抛问题的游戏秦一隅终于玩累。
而面对他的探究欲,南乙却习惯性说一半留一半,例如他初中实在北京,是秦一隅最熟悉的中学,只是后来转校。
又例如,那个助人为乐的故事实没那么巧合。
是他,在帮那个小男生没多久,亲眼目睹他哥仇胜带着人杀到那所高中,狠狠教训那群垃圾。
与人谈论间,他听说仇胜在北京混很多,又喜欢摩托车——这简直是他下最需要的目标人物——于是他想办法摸到这人的骑行俱乐部,在网上看完他每一次骑友聚会的分享,最后,摸清仇胜每周五早上喜欢独自去妙峰山骑行的习惯。
跟三次,守三次,同的山路,同的弯道,同的安距离,这些和凛冽的北风一起刻进南乙骨头缝里。
到次,他刚出,又被别的事绊住脚,迟十几分钟,没能完跟上,本以为要失之交臂,谁知是那次,仇胜竟然出事。
原本只是想接近,可谁知竟阴差阳错救他一条命,此也搭上这条人脉。
在南乙脑中那张编织数的、巨大的网中,这是很重要的一个节点。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解决掉一些事,一些人。
说不上是因为不想秘密被现,还是不希望这种处心积虑的真实面目被知晓,在秦一隅面前,南乙下意识地隐去这些细节,只扮演一个无伤大雅的、执着的“粉丝”角色。
“我现你特喜欢走神,好像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儿。”不知何时,秦一隅又坐到桌边,手肘支在桌沿,掌根撑着脸侧,望着南乙,“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秦一隅笑,“那是在装酷。”
南乙也被逗笑,慢悠悠点一下头,“行,那是装酷吧。”
又看见那个浅浅的小梨涡,真有意思,一边儿有,显得仿佛他笑起来实也只有一半的开心。
秦一隅一本经地胡说八道:“我有时候也会走神,脑子里想杀人。”
听这话,南乙笑得更明显,肩膀也跟着抖抖,好像真的挺快乐的,过好一会儿,他才缓下来,很平静地说:“那我也在想杀人。”
“你别学我说话啊。”秦一隅自己没察觉,每他这讲话的时候,语气很像在撒娇,“我认真的。”
南乙笑容完地敛去,浅色的瞳仁很亮、很锐利,里头好像洒满碎玻璃片。
“我也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