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
梦里,贺云变身成了一只难啃的龙虾大钳子。
司玉抱着他,咬咬咬、啃啃啃……嗯,好香。
嗯?好香?
顶着头昏脑胀,司玉顺手抓了件外套,慢腾腾下楼。
“贺云?”
司玉看着还在咕噜冒泡的砂锅,只惊了一秒,就立刻在别墅里搜寻起来。
“贺云?!贺云?!贺……聂双?”
推门而入的聂双显然也愣住了,他看着身披不大合身的黑色外套的司玉,呆在原地。
聂双:“司玉哥,你,你怎么醒这么早?”
司玉不想搭理他,继续往一楼其他房间找去,边开门,边喊着贺云的名字。
“贺云,你再不出来,那锅海鲜粥就要糊了!”
“司玉哥,那粥是我熬的!”
“什么?”
司玉往地下室迈开的步子顿住,扭头看向慌忙阻拦他下楼的聂双。
半信半疑间,司玉收了脚步,坐到餐桌旁,盯着正对的西厨出神。
聂双松了口气,看了眼手机,赶忙从厨房端出醒酒汤。
“这也是你做的?”
“昂,对啊!”
司玉喝了口,对聂双的回答一字不信。
“你加的蜂蜜还是和冰糖?”
“呃呃呃呃呃呃呃.....”聂双瞥了眼屏幕,“都加了,冰糖是煮沸后加的,蜂蜜是起锅前。”
司玉捏勺的手指顿了顿,垂着眼,半晌才开口。
“他真的是什么都教你了。”
“哈、哈,哥你喝完再躺会儿,粥出锅我再叫你。”
司玉没应声,一口气喝完,转身上了楼。
聂双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大门又被推开了。
“嗯?双哥,云哥也给你发了……”
聂双冲上前,一把捂住欧小风的嘴:“可不敢说!”
欧小风抬手指了指楼上,得到聂双点头后,快速眨了眨眼。
“你大包小包的,都买了些什么?”
“哦,云.......说是司玉哥家里一些生活用品和药都没了,我就去买了点。”
聂双叹了口气,挥手让欧小风赶紧把东西收拾出来。
他自己,则继续回到厨房,和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海鲜粥大眼瞪小眼。
“双哥,熟了吗?”
“不知道。”
二人犹疑着要不要尝尝时,大门又了动静。
“司玉,你……”沈确拎着棕色甜品纸袋站在门外,“怎么是你们?”
“沈总,你也是收到了云……”
欧小风被聂双手动闭麦。
看着沈确的视线从鞋柜,一路巡视到房子各处,聂双急忙开口:“沈总,司玉哥刚喝了醒酒汤,上楼休息了。”
“就他一个人在家吗?”
聂双在沈确「一个月开了10个人的目光」下,愣愣点头,目光却不自然地瞥向一旁。
沈确双眼微眯,在餐桌放下麻薯,朝着地下室走去——
“你们仨是来我这儿开会吗?”
司玉叼着牙刷,倚在三楼栏杆上。
“都给我出去。”
沈确目送司玉离开,随即,他再次将冰冷的视线投向昏暗楼道。
“有本事,你就躲一辈子。”
大门落锁声响起,一个高大身影从楼道口走出。
关火、盛粥;打开餐桌暖菜板、摆好碗筷和切碎的欧芹,最后,他望向三楼卧室房门。
咔嗒
司玉顿住手,慢慢摸向镜子中的自己穿着的黑色外套——贺云的外套。
他冲出浴室。
“贺云!”
但,回答他的只有满室寂静。
-
寂静深海,连海浪都在沉默。
贺云走神许久,等他将香豌豆移栽好,再用树叶铺盖在根部,以保持土壤潮湿时,天已经大黑。
香豌豆很好种,但无论是哪种花,贺云对待它们都是小心翼翼。
种花就好似在饲养娇气的孩子,就像司玉,如果没有给他想要的,他就会……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贺云低头看着手中的浅紫色风信子,不敢再看租客两周未曾光顾的院门。
四月的雨总是缠绵,像司玉闯进他梦中时的眼神。
“好冷。”司玉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你摸摸。”
掌心下,分明没有一丝的冰凉或是柔软触感,但贺云仍觉得他碰到了。
司玉微微昂头,金色发丝落在两旁,指腹旁就是他的湿漉漉双眼和嫣红嘴唇。
贺云看着他,本该像过去一年里的那样,在梦里扮演温柔的完美情人。
但现在,在见过司玉后的现在,他却不敢再动。
害怕再次见到司玉落泪。
司玉鼻尖地翕动,睫毛地颤抖,落下的眼泪……
贺云全都无力抵抗,甚至希望那些只是司玉拿起的利刃,就算将自己再次割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最后变成他的眼泪。
“别哭。”
贺云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月色与海。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该说给梦中的司玉,还是自己。
雨下大了。
花圃中,贺云裹着黑色雨衣,躬身清理出通往大海的排水小沟。
忙完花园里的活儿,贺云再次不受控制地走到了隔壁院中。
他踩了踩雨水中湿滑的泥土,望向自家花园里为苗床准备的石板。
贺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等他拿着园艺锄,挖开几厘米深的石板凹槽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毕竟,雨夜并不适合铺石板。
一块、一块,又一块……
贺云敲紧完石板路,站起身,重新走到小院门口。
他模仿着主人归家的步伐,一步、一步,又一步地走到蓝色房门前停下。
借着雨水,贺云冲洗掉手上泥泞后,按亮头顶白炽灯的按钮。
会摔跤的,太暗了。
贺云想起家中还有灯泡,拿出兜里黑色手电,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