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夜
鹿子嘴里叼着一小条牛肉干,眼睛大大的看着远去的秦钟,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边飞雪随着男人步伐微微晃动的小腿,拖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尖上。 “唔……等等,唔……” 牛肉干太难嚼,更别说她嘴巴里本来就裹得满满的食物。 秦母拉住她的胳膊,又挑了块果脯放到手上,笑眯眯问她家里的饭好不好吃,能不能吃得惯。 “咳,你飞雪姐只是酒劲上来需要休息,咱别去打扰她。” “你最喜欢的小品来了,快看快看。” 秦母亲昵地拍着鹿子的手臂,后者又向两人消失的房门投去两眼,迟疑地看向秦母,在带有安抚意味的温柔注视下心思一转又开开心心看春晚了。 反正也不会出事,就是醒醒酒而已! 十二点一到,尽管老宅是在半山腰上,鹿子还是听到隐约的鞭炮声,大朵的烟花倏倏升天炸开。 撑到现在都没睡觉的秦母笑呵呵给她发了红包,一捏,很厚。 秦父一只手托腮,眼睛半眯着,这种时候他永远都熬不过秦母。 “鹿子,困了就去睡吧,房间在飞雪旁边,收拾得很干净。” 鹿子咬着嘴唇一笑,“我还想继续看完春晚呢,以前跟姐姐也是,我们都会完整看完的。” 她到现在才想起来,在家时边飞雪说过并没有在老宅过夜的打算,只是吃顿便饭而已。 秦母就没管她,亲自去厨房下了水饺,素馅和肉馅分开来,吃下这顿团圆饺,未来一年顺顺利利…… 只是在今年她还添了一个新愿望,秦母望望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喜意。 沾着枕头的边飞雪立马就滑向了更沉的睡梦中,周围还有一个暖和火炉,她睡得安静,呼吸绵长,脸颊上的酡红久久未散。 秦钟把她的碎发拨到耳后,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坐在边飞雪身边,不远不近的向后靠着,心情平静,只是听着房间里不属于他的呼吸声,心就软了。 他们以后会在一起过无数个年,这只是开始。 秦钟这样想着,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握住睡着无意思搭过来的边飞雪的手,他也渐渐睡着了。 在睡觉之前,他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在边飞雪醒来时自己一定要把压岁钱给她。 边飞雪在黑夜中迷迷糊糊睁开眼,并不熟悉的宣软让她迅速警惕,尽管头还是疼,第一时间还是想开灯。 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刚动作就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更为宽大的手掌完全包裹,边飞雪一愣,突然放慢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什么。 房间空调温度很高,又有地暖,这么一小会儿她竟然有细汗冒出。 就在边飞雪掀开被子一只光|裸|的脚刚踩到地上,还没踩扎实,“咔哒”一声室内突然大亮。 骤然的光对于边飞雪来说有些刺激,一只手挡住双眼适应了下才挪开,眼前就是秦钟的脸。 第一句话就是,“新年快乐,飞雪。” “希望在未来一年,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边飞雪语塞,看着秦钟的动作不知所措,眼前已然递上了一个红包。 “我?”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已经这么大了,不用的。” 小时候她也从未得到过。 “拿着吧,压岁钱,图个好意头。” “可,我没准备,没有现金……” 秦钟就笑了,一手伸过来揉乱她本就睡得乱糟糟的长发,“我本就比你大,跟我说声新年快乐就好。” “……新年快乐。” 边飞雪只觉眼睛发酸,声音如蚊讷,但这并不妨碍秦钟高兴。 他又挑起话头。 “要去洗手间吗?怎么突然醒了?” “啊!对,我怎么在这里?几点了?鹿子呢?该回家了。” 她一惊,另一条腿就要跟着往下走,并不管秦钟说什么,心里十分慌乱。 “慢点!” 秦钟猛地伸出手身体往前一扑一勾,单手握住边飞雪的腰往后扯,紧接着她就被不容抗拒的力量揉进一个怀抱,背后是秦钟沉沉的心跳。 “慢点,慢点,不着急。你喝醉了,跟个醉猫似的,现在是三点多,鹿子应该就在旁边的房间睡呢,明天就回家,嗯?” 秦钟慢慢的,另一只手也圈住边飞雪,小声却暧昧的在她耳边说,像爱人间的私语。 激得边飞雪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片刻之后。 “阿姨他们都睡着了?” 秦钟肯定,“春晚都结束了,他们也都去睡觉了。” “好,好吧,我去洗手间。” 他只得放手,心中叹气。 以前边飞雪是很害怕在空无一人的一楼深夜独自去洗手间的,经过了一遭后她反而麻木了,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甚在意,更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怪力乱神。 房门拉开的一瞬,挡不住的灯光撒出去铺了一地,方寸之外还是黑乎乎一片。 秦钟并没有骗她,边飞雪还想开门找鹿子,愁着眉站一会儿还没动作呢,就被身后抱上来的火热身躯吓了一跳。 洗手间不在这里,我带你去。” “我,我想看看鹿子。” 秦钟无奈,“那也得先去解决生理问题,一会儿就来了。” 等边飞雪站在鹿子门缝前小声说她要跟鹿子睡时秦钟才终于明白她的打算。 “这个房间是单人床,不宽敞。” “我可以打地铺。” “没被褥了,她温度调这么低,明天感冒了怎么办?” 秦钟也感觉热,但他依旧会把温度调到最适合边飞雪的休息的范围,只站在门口,他都能察觉到鹿子房间起码比他们的房间温度低了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