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言
裴新文直接被他的话气得冲昏了头,嘶哑怒喊道:“你除了耍嘴皮子功夫,还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祝盈臻佯作胆怯道,“啊,我可不敢个小裴将军比试呢,将军您呀,肯定会把祝某打的落花流水,祝某这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够您看呢。”
“祝微!”
祝盈臻只好收起他那幅落拓不羁的欠揍样儿,“那好吧,裴将军,那祝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少废话!”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撒下寂落的清音,晶莹细腻,洒在他们的身上。
祝盈臻一袭白衣,宛如一朵轻云飘然而至,眉宇间透了从容、淡定;双目中明亮的星辉闪烁,目光灼灼。
裴新文紧握手中的剑,显得有一丝的焦躁不安。
他的动作依然矫健迅捷,但面对祝盈臻时,身姿稍显笨拙,仿佛在这个瞬间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二人相对而立,气势渐渐凝聚。
祝盈臻悠然挥动长剑,剑芒如水,轻柔而灵动。踏着空灵的步伐,宛若神子临世,身形流畅地舞动在天地之间。
裴新文的剑招虽然凌厉有力,但在祝盈臻的轻巧中显得笨重。他招架不及,身形被祝盈臻手中长剑轻轻一扫,顿时失去了平衡。他被迫后退,一时间难以重新找回气势。
祝盈臻趁着裴新文的短时失利,身形如飞鹭般灵活穿梭在其间,剑势犹如银河流转。似乎预知裴新文的每一次出招,准确地闪避开来,剑法犹如一曲华丽的乐章,舞动在山谷之间,潇洒而飘逸。
裴新文渐渐感到无力,攻势被祝盈臻纵横捭阖的剑芒所压制。祝盈臻的剑招连绵不绝,如江河奔流,让人目不暇接。裴新文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一片剑光之中,难以找到破局的机会,终再无法抵御祝盈臻的攻势,身形疲惫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面前的人:
祝盈臻仍旧保持着潇洒的姿态,剑势依然流畅而凌厉。
裴新文想到了曾经的很多次,也是被眼前的这个人这么狠狠羞辱的,心中不自觉升起了一股耻辱的恨意。
祝盈臻不以为意挥了挥剑,甩去剑刃上不存在的血痕。
剑刃回鞘,方懒散地对裴新文道:“哎,裴将军,但将军你这么‘谦逊’,祝某心底呀,定会很不安的……”
“又可怜我那的美人儿,空等了我一夜……”
他话音中落,好似才察觉到对方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将军何故如此看着祝某?”
“啊,定是觉得祝某今夜不告而来,将军生气也是应该的,该日在下一定备了厚礼,郑重登门拜访,今日唐突,还请将军,原谅在下的无礼。”他语气诚挚,说罢,还打拱作揖,深深地行了一礼。
“滚!你给我滚!”
月下的这场闹剧,让身在远处的台下看客,略略挑唇。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①。
裴三小姐自经她兄长的一“点拨”,不再时时摆出不满,却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她自持身份,又常想到哥哥的话。故而仍是带着她的轻蔑与自傲,不愿与温姝澜一行人多说。转而变得漠视,无论廊下,厅堂亦或是其余之地,无论何处遇见,裴三小姐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全然当她们不存在。
剩下几个姊妹,四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虽不像裴三小姐那般恃才傲物,目下无尘,但碍着裴三小姐在府里说一不二,无人可反的威势,不敢得罪于她,便也不肯轻易地去和温姝澜主仆一行人搭话。
久而久之,府中上下,除却裴夫人间或打发来,循例问候衣食住行的下人,再无人敢同她们说话了。
麝烟和香渺两个丫头,都为自家姑娘抱不平:从前在王府,姑娘是老王爷唯一的孩子,老王爷是何等疼爱姑娘,视姑娘为掌上明珠,不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若是老王爷在,该有多心疼姑娘。
今寄人篱下,客居他乡。不得不委屈求全,还要日日受人脸色。每每想到此处,她们既负屈衔冤,甚而暗自抹泪。
“姑娘,您是金玉之躯,却要受这种日子……”
温姝澜歪在榻上,见香渺忍声吞泪的模样,也晓她是在为自己感到不平和委屈,不由轻叹:
“你且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罢了。”
香渺还欲张口劝道,麝烟就已经强行拉了她出去。
“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姑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不应该说吗!”
麝烟忙堵住她的嘴,气急道:“姑娘心里不会爱你感受,你这般吵吵嚷嚷又有什么用,只会给姑娘添堵,姑娘尚在病中,要是真气坏了身子,咱们又该找谁去?”
香渺一听麝烟的话,便闷声不吭了。
温姝澜听得窗外喧哗声散,乏力地往身后软枕倚上一倚,正自闷坐愁眉,有人从身后,替她盖了外衣,和缓了料峭寒意。
萧岁怡没有开口去劝慰她。
“岁怡,我也成了,无家之人了。”温姝澜心安地靠在她的怀里,低喃道。
已而,才听萧岁怡声音:
“出去转转,闷在这里,病也不会好。”
春日的山间,桃花如云层般晕染蔓延,婉约而绚烂,宛若一幅画卷。溪水潺潺流淌,清泉在桃花的映衬下,更显清澈见底。
行至山谷间,淡淡的花香洋溢,沁人心脾。
坡上桃树葱茏,红云般的花瓣纷飞洋洒,在微风的轻抚下,柔情地飘动。
桃花海中,蜂蝶翩舞轻歌,嬉戏其中,采纳花蜜的甘甜;与桃花斗艳,与光阴交蔓。
麝烟和香渺平日里,在深宅大院里拘束着,极少有出门游玩的时候。
但毕竟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一到了这景色宜人的山间桃林,立时就放开束缚,跑的无影无踪。惟萧岁怡和温姝澜,二人从然安闲地徐行于山间。
“岁怡,”温姝澜搭着她的手,柔声唤道。
萧岁怡侧首看向她,等待她的下文。
“你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何有此问?”
“我看得出来,你瞒不了我。”
非是只有萧岁怡能看出她的愁绪,反之,她亦能解出萧岁怡的心神不定。哪怕萧岁怡的面上,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