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婆婆不是妈。这是吴艳红生了双胞胎女儿作为新手妈妈带不好孩子，吵了丈夫晚上休息，被婆婆骂了三天三夜搞得她快发疯才明白的深刻道理。
自家那个婆婆不会对同为女人的儿媳妇有任何感同身受的地方。
即便儿媳才刚生产，带两个娃，没有睡眠时间，熬得两眼通红，婆婆也只会认为每天工作八个小时的儿子更辛苦。
而且，婆婆厌恶丫头的程度比身为男人的公公还要夸张。
听乡下的左邻右舍说，刘大生的最上头还有两个姐姐。
大姐是头胎闺女没被抛弃，二姐生下来没几天就被淹死在洗衣服的河里全身肿得不能看，婆婆站在岸上对二闺女的死没一点伤心反而还松了口气，邻居们都说婆婆在作孽。
后来大姐也就是唯一的女儿，偷喝了大弟的一口鸡汤，被婆婆打得只剩一口气，零下三度的天，穿个夏天的短衣短裤在屋外躺着，导致失温全身痉挛抽搐而死，也只活到了五岁，乡亲们来帮忙收殓的时候发现刘家大闺女竟然还没有刘家才满两岁的儿子重。
所以刘大生没有姐姐。
他两个姐姐都被他妈害死了。
听到这些内幕，吴艳红就一直提防着婆婆对双胞胎闺女下死手。
每次回乡下过节，婆婆总说双胞胎不听话，对她们非打即骂，吴艳红不干，为此质问婆婆她女儿到底哪不听话。
可不听话的范畴就只能由婆婆来定，就比如双胞胎身上穿的衣服、脚上蹬的鞋子、头上戴的小头花，都能惹得婆婆不开心。
后来婆婆一直给丈夫洗脑，丈夫等双胞胎大一点果然就明令禁止吴艳红给女儿们总买新衣服。
省下的钱，婆婆又建议丈夫把钱都赞助给乡下的侄子们。
如今乡下大伯子、小叔子的儿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丈夫在城里给买的。
比她两个闺女穿得好太多。
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都没上学在农村老家也不干活，只想托他们二伯/二叔花钱找关系进厂里当正式工！
可如今进厂，都得中专毕业，他们一个个初中都没毕业，人家厂里根本不收。
吴艳红闹过几次，家里的钱才没有全部被刘大生拿去找关系花个精光。
事情办不成，婆婆跑过来骂了丈夫无数次，骂他舍不得几个钱。
连带着婆婆还会迁怒孙女们把她们骂哭。
说什么小丫头片子读啥书……
说什么还不如辍学去学个裁缝，给家里挣点钱，等到了年纪就嫁人给两个堂兄挣点彩礼……
曾经的吴艳红为了女儿，不惜傻乎乎的和婆婆对抗，然后换来丈夫的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次，她学乖了，婆婆说什么她都会说好，但就是没钱拿！
其实吴艳红没重生回来之前，她家一个月生活花销不超过四百，每年按理来说，除去人情，攒一半工资没问题。
筒子楼的邻居们，都是这样抠抠缩缩存钱买房搬出去的。
吴艳红也一直在劝男人。
自己先攒钱买房住着，总比仰仗那两个不靠谱的侄子养老强得多，结果男人不干，为此吵过不少架，双方打得头破血流进了医院都没用。
吴艳红才渐渐明白，她这个家庭妇女在面对掌控欲极强的丈夫她不会有任何一点当家做主的机会！
如果不想一辈子被压制，就只能想办法挣脱。
此时筒子楼三楼312室，吴艳红伺候着天不亮就从农村赶过来的一家子吃早饭。
曹桂花直勾勾盯着桌上韭菜猪肉馅的大饺子咽口水，却又要装病说不想吃。
她揉着太阳穴喊难受：“哎哟大生呐，妈的头不舒服呀。”
又在桌子底下踢了大儿子一脚。
刘大中赶紧缩腿，一边囫囵吃大肉饺子，一边点头：“市里的医生说仪器不先进，检查不出毛病。”
刘大明一口一个大肉饺把两腮吃得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补充：“医生建议咱们带妈去省城医院看看……我和大哥的意思是三兄弟都兑点钱！”
刘大生想让两个女儿去楼下给她们叔伯买条烟回来。
随即又想起双胞胎住在同学家，昨晚没回来，于是吆喝道：“艳红，去看看楼下的铺子开门了没有，你去买条烟。”
吴艳红把饺子端上桌，低眉顺眼说：“家里没钱了，我还没去取。”
曹桂花马上翻了个白眼忿忿道：“啥没钱，我看是小气舍不得吧？”
如果换做以前，吴艳红会指着桌上的大肉馅饺子强调，自己这个二儿媳比婆婆蹭不到一两肉的其他儿媳要大方得多。
可这会儿，她认为吵架浪费体力啥都不想说。
刘大生没好气地抱怨：“明知道没钱，你咋不提前去取。”
吴艳红忙了一个早上，自己还没吃口热乎饭菜，她喘口气说：“本来有一些，你打牌输得多，才突然没了钱。”
碰——
才刚坐下，就被男人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咬牙道：“现在就去取！”
连带着，筷子也跟着蹦跳到了地上！
吴艳红微怔。
心中难受。
像是被无数蚂蚁密密麻麻地啃食那样痛苦。
但还是无声捡起地上的筷子，哑着声音告诉他：“我想吃口饺子。”
“吃啥吃，快去把钱取回来。”刘大生独断专行道。
他吃饱了，完全不在乎妻子是否饿着。
瞧见兄弟碗里的饺子空了一半，他把妻子碗里的饺子，全部分给他们：“多吃点，艳红包饺子的手艺一绝。”
吴艳红捡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面前一下子变空的碗，预示着她今天早上要饿肚子。
眼中慢慢续满了伤感。
累了一个早上，从肚子那里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很响。
却吵不到她家这个狠心的男人。
看着狼吞虎咽像饿了三天三夜的大伯子和小叔子，吴艳红低下了头。
“九点还差半个小时，银行没开门。”
刘大生作为孝顺儿子，斟酌了一下：“那你先把存折拿上，妈的身体是大事，我要上班，去不了医院，你待会多取点钱回来给妈。对了大哥，你认为要多少钱才够。”
刘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