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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穷酸道侣，叫佴释之

我初遇我道侣，是在我下山的第四十八年。

于我而言，那已经隔了很久了。

【二】

二十岁，我成年，欢天喜地下了山。

我是新鲜热辣的刚出炉一个妖女，烟视媚行，走路带风，整个修真界都将被我折服。

第一年，我“在游历时偶然撞破了星机阁弟子路涟对十万大山住民慎严下了情毒意图不轨的现场，赶走路涟之后慎严依旧神志不清，只好勉为其难的为他解了毒。”

怎么，跟人嘿嘿嘿还要靠下药？

——噫，心真脏。

说是勉为其难，就是勉为其难。我对慎严实在没什么感觉。解过了毒就拍拍屁股走人，继续我妖女的伟大征程。

第二年，我遇上了我的第二个男人。

也是我喜欢过的第一个男人。

他叫钭白。

钭白是我21年生命里见过的最白的男人，眉眼温软，人畜无害的模样。

简直就是我的天菜。

我火速搞上了他，并把他的爱意刷上了99——都99了，100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信心满满地想。

只要到了100，我就和他结契，带他装X带他浪。

然而我很快就被现实打了狠狠一巴掌。

剩下的1点爱意，是怎么也刷不上去了。

这世上还有我合欢宗妖女搞不定的事？

我翻出小姐妹们合力编纂的《合欢宗妖女速成手札100条》，拿出搞男人的耐心，一条一条仔细重温。

我看到了被我不慎忽略的那一条。

“合欢宗妖女，可与同宗男子双修，独不可苛求其真心。盖合欢宗之人，皆无真心。”

我这才想起来，钭白他，正是我合欢宗的。

我眨了眨眼，竭力把心底的那点慌张压下去。

我想，这算什么？

被自己人耍了么？

当初拉着你看星星、看月亮，从灵兽的产后护理谈到投影石的维修程序，都白瞎了么？

我不甘心，掏出从不离身的风月宝鉴——合欢宗出品，查爱意、探真心、渣人无痕的妖女神器。

“镜子镜子，告诉我，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镜子闪了闪，显现出一段话。

——和西菱共度了一段时光，但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值得记忆的事。

我傻了。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了半个月的苦酒，临了，把酒坛子一摔，咬牙出了门。

好。

好。

算我眼瞎。

我又上了路，把三年的过往抛之脑后。

情爱是什么？

合欢宗的妖女没有心，她只想往上爬。

【三】

下山的第四年，我24岁，遇见了我的第三个男人，云仲舒。

他热情地邀我一起修炼。

哦，他也是合欢宗的，眉目英朗，长发高束，不是我喜欢的模样。修为倒还凑合。

我有些累。

我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妖女。

可是看一看我的修为。

练气初阶。

再看看我的寿元。

一百年。已过去了五分之一。

我不能停，停下，我就会死。

我会老死，青丝凋零，皮肉枯萎，腐烂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丢去一个羞羞怯怯的目光，欲拒还迎地抿嘴一笑。

——我不要死。

云仲舒果然也没有真心。

我盯着那定格在99的爱意值，面上没有表情。

好在，我还有修为。

我笑了笑。

我很快有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数之不尽的男人。

他们馋我的美貌，馋我装出来的小意温柔，我则觊觎着他们的精血和阳元——买卖公平，钱货两讫。

第17年的时候，我顺着某个师兄，攀上了他的师尊，合欢宗长老蒯文远。

第40年，我拿下了他。

顺着蒯文远，我攀上了合欢宗宗主萧绍。

一开始，他看不上我。也是，合欢宗的宗主，什么千年狐狸没见过？

但我不怕，我有作弊神器——靠着风月宝鉴，我将大把灵丹撒出去，一点点打动他——丹药自然是向风月宝鉴赊的，可那没关系，只要他动心……

有钱又痴情的美貌女子，谁不动心呢？

只要动心——就是还债的时候了。

命运给予的所有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我含情脉脉地看他，笑得愈发温柔。

花了二三十年的功夫，我拿下了他。

这当中自然发生了旁的事情，遇见过旁的人。可那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不必再担心寿元将尽。

我筑基了。

我瞧着镜中依旧鲜嫩的美貌，久违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