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
【十七】
翌日清晨,我心中别扭,憋着口气闷在床上不动弹。佴释之却有好兴致,出去一趟回来,便春风满面地拉我对酌
我本来懒得理他,奈何酒太香,佴释之微红的双颊也动人。男色一时上头,半推半就便举了杯。
一壶酒分着饮尽,彼此都有些心旌动摇。我猜测他是要与我再续昨晚未竟的好事,正暗暗有些赞赏,不想他只是撑着下颌看我,双眸潋滟几分醉意,未语而笑。
那脉脉含情模样,连我这等身经百战的妖女,竟也给他瞧得有些不大自在。
我直觉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
——莫不是要向我表明心迹?
我警惕过后,忍不住又有些自得。哎,没办法。妖女的确是很容易斩获少年芳心的。
这样想着,心头却晕乎乎泛起欣喜,情不自禁就往他身上靠去。他一面任我挨蹭,一面果然开了口:
“我想问问阿菱……”
来了!
我心里一甜,耳朵都竖高几分。
“……你打算何时离开此地?”
嗯?
嗯?
他说什么?
我警醒着听他复述一遍——真真切切是问我何时走。
好啊,想不到终日打雁反遭啄眼,我堂堂合欢总新一代妖女领袖,没甩男人,先让男人给甩了!
我“噌”得一声从他怀里坐起来,面色黑沉,深感丢人。
佴释之见我变脸,下意识拉住我的袖子。又愣了愣,像是想通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回过头瞪他:干嘛?你不是给我下了逐客令?
佴释之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柔着声向我赔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和阿菱说清楚。师尊要我外出游历,我是想邀你一同前去。”
我先松了一口气。回过神,一脚又把他踹地上去。
哪有你这样约人的!
对着佴释之笑吟吟目光,我心里懊丧已极——他肯定要以为我是舍不得走才生气的。可恶,这脸丢大了。
【十八】
既然说清了误会,对于一同外出游历的建议,我犹豫了一会儿,也就点了头——他走后,星机阁自然是不能待了。与其孤零零回合欢宗蹲着长蘑菇,倒不如一起出去逛逛。
佴释之动作很快。简单打包了点行李,当天就带着我辞了星机阁的山门。
临别时,他手底下那群小萝卜头哭作一团,当真可怜极了。
我瞧着,不免对他师尊生些埋怨:“就算是赶你走,好歹也等徒弟们大些再说啊。哪里就这么着急?”
佴释之看看我,也许是不好指责师长,只微微一笑,却不接话,低下头又去温声细语哄一个哭到抽噎的小胖团。
我有些气闷,决意不管他这些倒霉事。抱着胳膊扭头正要先走,冷不防却从一堆哇哇大哭的萝卜头瞅见个特立独行的。
旁人都哭,独他不哭。不仅不哭,身形还站得笔直,好像一棵挺拔的小竹子。嗯,脸上也干干净净,是一棵挺拔且鲜美的竹子。
仔细一瞧,又是熟人——正是那天陪我吃饭的小宝贝嘛。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他叫佴持。见他乖巧站着,小小年纪就能克制自我情感,格外坚强稳重。便不免油然生出十万分的怜爱,近前哄道:“别难过啦,你师尊很快就会回来啊。”
佴持一双眼黑沉沉的,对我露出个乖巧的笑。
可怜见的,他看起来真像是伤心极了。
我一时没忍住,狼爪就按上了佴持的小脑袋。一边揉,一边盘算着怎么哄着这小可爱一起下山,佴释之却走过来,无视我拼命暗示的眼神,俯下身对他交代道:“你在山中,要看顾好师弟们。”
他一个小孩子,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还让他看护别人,你哪来的信心?
见佴持温顺点头,我心知木已成舟,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摔了手就往外面走。
佴释之很快追上来,殷殷切切地向我服软。他是很懂我,说的话也好听。说游历不比宗中,带上个孩子,既危险,又多有不便。我一想也是。便顺着台阶下来,终于露出个笑脸。
见我不再耍性子,佴释之也松一口气,随即祭出御空的法宝请我移步。
我想想,和他一起的日子还长,也就不再拿乔,干脆利落上了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