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喂了两块之后花燃自觉任务完成,拍拍手重新坐回去。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际,湛尘的脸隐匿于暗淡光线之下,半明半昧,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闻惊风凑到花燃身前,“十七,你吃的什么?我也尝尝。” 花燃另拿一盒糕点递给他。 “我手疼,拿不住,你能喂我吗?那个和尚你都能喂。”闻惊风的脸贴近,语气飘渺散在半空,好似贴着人的耳朵在说话。 见花燃往后拉开距离,他低头伸手要去咬花燃的手指。 “不能!离我远点,保持距离,不然我就要认为你有攻击意图。”花燃手中红线齐刷刷竖起,像是被挑衅的猫毛发炸起,满眼警惕。 “我们不熟,请不要把你和我的男宠相提并论。” “好吧。”闻惊风遗憾后退。 他拿出一张软榻放在树下,又扔出一个刻好的防御阵法阻挡蚊虫,半侧着身体,一手支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散下,即使是在荒郊野外,也是一幅奢靡极了的富贵公子模样。 他笑问:“十七,要不要来榻上休息?”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乾坤袋里放一张软塌,即便这是千年金楠木所制,这个作风花燃只能想到一个词:骚。 圆月下她有些坐立不安,最后还是看一眼还在入定的湛尘,起身往森林深处走去。 “既然要同行,就拿出同伴该有的样子,照顾好我的男宠。” 花燃的背影刚消失在树后,湛尘睁开眼,对上面前距离不到三尺的眼睛。 两双眼睛对视,一双平静澄明,另一双含笑诡谲,原先本就不算太惬意的氛围变得浓稠起来。 闻惊风:“净光寺的佛子竟然和我们千杀楼的人混在一起,真是稀奇,你们名门正派不是喊着妖道该死吗?十七半年前还在被你们追杀,怎么这时候佛子就成了她的男宠了?” 湛尘:“无可奉告。” 他没有向闻惊风解释的必要,也不意外对方能看出他的身份,既然都能让花燃产生忌惮,想必闻惊风也不是平庸之辈。 “你们做了什么交易?”闻惊风嗤笑。 “总不能是佛子心甘情愿给我家十七当男宠吧,也不知如果净光寺方丈听到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与千杀楼相关的,只有交易。 我家十七…… 湛尘反问:“阿燃和你似乎并不熟,千杀楼里没有同门,你作为同僚,是不是关心得太过了?” 阿燃…… 闻惊风语气不善,“佛子和十七的关系倒是出乎我意料的亲密。” 他在“佛子”和“十七”两个称呼上加重语气,净光寺和千杀楼处于对立面,唯一可能的交集就是杀与被杀。 两人目光相对,闻惊风率先动手,一枝玉雕的桃花朝湛尘袭去。 湛尘周身掀起风浪,僧袍在狂风吹拂下烈烈作响,佛经从他喉中流淌而出,低沉的嗓音充满慈悲味道,金光在他周边闪动。 另一头的花燃全然不知这些纷争,确认周围无人后停下,她拿出贴身保存的红色珠子,手中施展法诀。 一片模糊朦胧的影子出现在前方空地,她割破手掌放出血,施决将血液炼化。 血雾混着大量灵气注入到影子当中,原先模模糊糊的混沌影子出现较为清晰的轮廓,细细数,过去竟有几十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 花燃放出精血又施展秘法,身体消耗过大,冷汗打湿鬓间碎发。 一刻钟时间后,她将影子收回珠子中,原路返回。 原先休息的地方没有什么变化,湛尘还在闭目打坐,闻惊风躺在榻上,双手垫于脑后闭目养神,可她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既然看上去无事发生,她也懒得追踪溯源,现在她身体有点虚,需要静养。 湛尘注意到花燃不同以往地脚步声,睁开眼朝花燃走过去,一动弹胸口便泛起阵阵疼痛,他忍着痛维持表情自然。 幸好没有疼到会激起花燃身体里心脏的反应,不然再怎么瞒也瞒不住。 湛尘走近,察觉到花燃的情绪不同以往,浓重的心绪让他的心脏也开始有些不适,沉甸甸的像是被无数潮湿雾气包裹。 不同于愤怒,这种感情缠绵粘稠,宛若一场漫长雨季,天空永远阴沉沉,淅淅沥沥的细密雨珠不断滚落,无端让人手脚沉重。 类似的情绪他在花燃的梦魇中感受过,只是不同于梦里的浓烈,现在的感觉要更深更沉。 他低眸去看花燃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泪珠,她只是空茫茫地向前望。 他不懂如何安慰人,再多的佛偈经文在此刻也失去效用,他在花燃身旁默默坐下,如同一尊守卫的雕塑。 闻惊风盯着湛尘的动作,目光顺着落到花燃脸上,没感觉有什么异常。 她的表情几乎都是这样,谁也看出不她在想什么,和她出任务时常年戴着的面具没有区别。 千杀楼里的人大多都是这幅模样,好似一直被阴云笼罩,又寂默无声。 扫视过来的目光将花燃从异样的情绪中惊醒,她抬眼和闻惊风对视,“有事?” 闻惊风语气懒散,“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不至于要在荒野滚床,还当着我的面吧,我倒没想过你的喜好竟然如此特殊。” “滚床”两字在他口中说出,没有多少暧昧旖旎或嘲讽的意味,简简单单两个字,和“吃饭”“喝酒”一样平常自如。 “你什么意……”花燃刚要发问,注意到湛尘不知何时移动到她身侧,她瞬间明白过来闻惊风的意思,将要说出的话硬生生一转。 “是,我就喜欢这样,你要在这里看下去?” 闻惊风好整以暇,“我不介意,你们请。” 论不要脸的程度,花燃还是略逊一筹,她不再说话,越说越气不如不说,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闻惊风却不依不饶,目光在湛尘身上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