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体己

“顾命兽，你……”

女娲娘娘心疼他的命途多舛。

“没事，我没事。给你，钥匙。”

“那时候，仙君也还是比千金殿下大一点儿的小女孩。”

“我知道，也许是命中注定，九岁的我就喜欢她了，可她却只看得见她的阿母阿父。”

女娲娘娘悲从中来。

她恨自己不能保护好千金殿下让她起死回生；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去挚爱的公主殿下一点点消瘦下去；恨自己是个无用的神明。

妖兽们还会互相打打闹闹不成体统，可神明不能，神明身上的枷锁太多太多，顾虑也太多太多，责任也太多太多，女娲娘娘也只是天道中的一颗棋子。

女娲娘娘一步一回眸地走向御医和纤云仙君，将钥匙交给了御医，送御医走出了殿外。

正如，多年前，一步一回首的古魅仙君。

“古魅，若是见到陛下，你会磕头吗？”

“当然了，就这样嘛。”

“咳咳，魅爱卿平身。”

“拖你向前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确是木头，她说是就是啊？”

满面泪痕的玘元从怀中取出了千金殿下的瞳中海，看着它，泛着肉粉色的生命之光。

就当是……我情之所愿为你做的事吧……

是玘元，给了只能活在瞳中海里面的千金殿下再一次的生命，她活了过来，就在公主殿下的殿外，活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

千金殿下衣衫褴褛，在瞳中海之中并没有躯体的情况之下，仅靠着残缺不全的魂魄默默度日，倒数着和阿然相见的那一天。

“孩子，你回来了，这些时日，真是苦了你……”

女娲娘娘忙跑上前去，心痛难当地将蹲在地上的千金殿下缓缓地扶了起来。

“孩子，孩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阿然呢？”

千金殿下重生的第一句话，是问阿然在哪儿。

“阿然他，在‘渺森之空’接受惩罚呢。”

“为什么要惩罚他？我记得……阿然他……和我说……回溪华宫给我讲这些时日的经过……”

“你天君伯伯要历练他，看着他成长！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了，你们这对儿神仙眷侣，居然还自封夫妻了，叫小阿爸小阿妈如何向观世音大士交代。”

“纤云，是阿然。他……心疼我。”

“既是心疼，只是名义上的自封，世人也就无妨。”纤云仙君摇摇头，叹着气，“只是，只是苦了你，就只是苦了你。”

“纤云，漂亮阿姨，我和阿然，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的，我们在魅之山的半山腰山洞之中立下了誓言，我可以永生永世不再见他，也可以永生永世地驻守在瞳中海之中，不再立于世间。只是，让我再看一眼公主妈妈，让我和她再说说体己话，可以吗？”

“公主殿下就是思念你而郁结成疾，快，快去。”

纤云仙君和女娲娘娘一边搀扶着千金殿下，一边擦着流淌不住的眼泪，轻轻催促着。

千金殿下慢慢跪在了公主殿下的榻前，柔柔地唤着——

“公主妈妈……公主妈妈……”

一动不动，公主甚至连呼吸都要放弃了。

“公主妈妈，我回来了，古魅回来了。之前，我淘气，不听话，和阿然去云游四方了，您一定很担心我吧？古魅向您赔罪，求您原谅古魅的任性，求您快快好起来吧。”

公主殿下依然一动不动。

“公主妈妈，阿然好几次都说要来看望您，可是我没有让他过来内城。因为，他是要成为神明的人，不方便进入内城的争斗之中。可他知道我心心念念的公主妈妈是一个极其温柔美好的人，老是想来见识一下呢。古魅不乖，老是想着逃出这个皇宫。可这样一来，便将您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没有了古魅的陪伴，您一定要好好的，别忘了我……”

公主殿下的手指动了动，眼慢慢地睁开了，视线转至千金殿下满是伤痕，疲惫不堪的脸上。

“古魅……古魅……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公主妈妈……”

公主殿下艰难地想要坐起身子来，纤云仙君和女娲娘娘帮助公主殿下一点一点挪动身子坐起。

一双温柔无比的大手包裹住千金殿下的一双小手。

“别再走了……真的别再走了……公主妈妈舍不得你……”

公主殿下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泪诉着，甚至央求着。

“妈妈……还记得那一年的桃花盛开吗？阿然和我，偷偷地潜入了乡绅的桃林，足足摘下了两大捧，带回来给您赏。阿然说，公主妈妈最喜桃花，就是最喜那九重天之上的羽毛雪，我也要将它完好冻着，带回来给您。”

“阿然也是个好孩子。”

“是啊，还有一次，阿然被北街市集上的流氓欺负，我和阿放还有甲胄护卫看见了，二话没说，将流氓扔进了内城河。阿然给了我一对龙凤铃，说是有神明护佑的宝物。”

“你呀，和你的阿然玩儿得可疯？”

“不疯不疯~有公主妈妈用小皮鞭抽打着，怎的会疯？只是那对龙凤铃，我放在了寝殿内，公主妈妈要替我收好，不要弄丢了。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为他，心动。”

两双手，依旧紧紧地握在一起。

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