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两只鸡吃完,玄慕饿了许久的饥饿感才被压制下去。
只不过,他烤的鸡,味道不如那天晚上孟沉簌烤的。明明外表看起来差不多,都是焦黄焦黄的,也有鸡肉烤熟后的香味。
可味道却相差不少。
玄慕想,是因为自己没有包荷叶么?可荷叶是叶子啊,没有味的吧……
再说了,他这里没有荷塘,自然也没有荷叶。
竹屋更往里些的地方,玄慕没去过,但没有孟沉簌允许,他想他还是别擅自过去为好,以免她知道了不高兴。
玄慕一边回想着自己烤鸡肉时的步骤,看看是否有哪里不对,一边收拾清洗器具。
走出小屋时,尚未天黑。时辰还早,抬头可见白云,还有自天投射而来的阳光,安静落在他身上。
有些微暖意。
他眯了下眼,拿着镰刀去砍了些木头和珠子,扛在肩上搬回竹屋。
木头用来做桌椅,竹子拿来制作舀水的小竹筒。
玄慕觉得自己之前好像做过这些东西。他明明对制作物件没有印象,可手里的动作却好像是有肌肉记忆般,一下接着一下,根本无需思考。
待反应过来,那一部分就已经完成。
原本他以为要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不少时间,但效率显然出乎他意料。
木料做完一张桌子后,不够再做一张椅子的。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也就收手,拍了拍手上木屑与灰尘。
今日到此为止。
玄慕抬脚迈出门槛往外的瞬间,夜间凉风迎面而来,毫不客气扑打在他身上。他不由打了个冷颤,随后冷的感觉一瞬间传遍全身。
他仰起头看向夜空。月明星稀,皎洁又温柔的光亮落向人间。
玄慕眨了眨眼,眼睫微颤了下,衣角随风扬了扬。
好像……
忘记了什么。
凉风再度而来,悉数落在他身上。他一哆嗦,连忙转身回屋。
做桌子多出来的边角木料,被玄慕拿来生火烧水。
一个热水澡下去,浑身舒畅,劳作的疲惫感与夜间寒冷的感觉随之消散而去。
玄慕回到房间,舒展双臂活动了下筋骨,隐约能听见骨骼随动作而发出的“咯咯”声响。
吹灭蜡烛,于床上躺下的瞬间,玄慕忽然觉得,他好像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
虽然才只有几日。
有种久违的……
自由感。
之后一连几日,玄慕照常早起,简单洗漱后就去院中打扫。
竹屋几乎没人来,也不脏,除了灰尘就只有路上的落叶。他将它们扫去大树下,没多久就弄完了。
而后去药田,浇水松土。
事情越做越熟练,也越来越快,他能够得到的自由时间也愈加多。
桌椅、柜子都做完后,闲来无事,还做了些小工具。
也腾出时间将自己小屋所在的院子进行了修缮,按照自己的喜好将多余的花草割除,然后还自己挖了一条小溪,将竹屋外小河中的水引入其中。
沿院中小溪两侧,他铺了些小石头,当做是小路。
一切做完,他站在院门前,往院内扫视而过,眼里带着些笑意的点了点头,像是对自己的修缮工作与院落布置很是满意。
玄慕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抬起衣袖将额前冒出的汗珠擦拭去。
虽然累,却心情愉悦。
临近黄昏,玄慕准备去林中采些野果,顺道看看有没有倒霉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山鸡。
刚带着自制弓箭走出竹屋大门,就碰到了从外归来的孟沉簌。
他愣了下,倏忽意识到,这是这几日里他第一次见到孟沉簌。之前他忙着自己的事,倒是没想起她。
她还穿着那日离开时的衣裳,不知是自那日起就没回来,还是回来过、衣裳更换后又换回到这身衣裳。
孟沉簌见他微微发愣的模样,笑问:“你这是要去打猎?”
玄慕回过神,点头:“是。”
“趁天还未黑,过去碰碰运气。”
不知为何,他没来由的多问了句:“你去吗?”
孟沉簌笑,却摇头:“不了。我累得很,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去吧。”
她摆了摆手,自玄慕身侧经过:“不知道回来的路了就喊青蔓,她会带你回来的。”
玄慕“嗯”了一声,转身目送她往里行去后,才转回来,往外走去。
孟沉簌回到自己房间,到床边后直接趴倒下,脸埋在被褥上,身体笔直,却难掩其疲惫之态。
这几日她都在桃花林,使用聚灵瓶的代价就是几乎抽干了她体内残留的灵力。
那片桃花林是维系桃夭本体的来源,是当初桃夭被天雷劈回原形时孟沉簌用来给她保命的东西。
没有桃花林,即使暂时维系着桃夭的本体,她也只可能是一棵桃花树,要化为人形将遥遥无期。
没想到前几日的天火如此猛烈,火虽然熄灭,可烧毁掉的桃花树却已然乌黑,几乎成了焦木,里间还萦绕着好些不明的黑色气息。将那股气息驱散,再使桃花树恢复成原样比孟沉簌原本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
除桃花林那边,还有先前被山中精怪修补之处,看起来虽已经补好,可那里间却也散发着阵阵不可以肉眼所见的黑色气息。
她也得将那些黑色气息驱散。
整座碧落山,需要驱散其黑色气息的地方可不少。这几日下来,她竟都没能抽时间回来歇会儿。
也不知那所谓天火到底是谁搞出来的。
看起来,那股黑色气息不像是神界之物。也并非来自冥界。
孟沉簌缓缓抬起头,将脑袋从被褥中稍稍仰起。她眨了下眼,面上几无表情。
莫不是……妖魔界的东西?
可那种东西如何会从碧落山山顶掉落?神界与妖魔界大战之处在荒原,离这里很远啊。
“唉……”
孟沉簌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趴了回去。真是累死了。
她闭上眼,睡意席卷而来。
大半个时辰后,床边铜镜忽亮起一阵光,刹那后有个人影缓缓浮现,轮廓渐渐清晰,最终显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稚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