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成亲这事，对孟沉簌来说太过突然。而且，从未设想。
她是冥界孟婆，按照规矩，是不能嫁人的。在她之前数位“孟婆”，皆不曾婚嫁，更未留下子嗣，衣钵传承皆靠收徒，亦或者当代阎王指派接任。
孟沉簌是上任孟婆的徒弟，她也有孟月鲤这个徒弟，在冥界的那一切都是按照冥界的规矩来。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那里，却也不曾明目张胆的毁坏那里的规矩。
成亲……
从没想过。
这几千年来，都没想过。
故而玄慕提起此事时，孟沉簌震惊错愕，又有些不知所措。
孟沉簌心生慌乱，紧张着起身时，身前的玄慕也跟着站起身，走动几步后依旧站在她身前。
他牵着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眉头紧锁间，神色也随着孟沉簌的反应而再次凝重严肃起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可那的确是自己心中所想。
他抿了下唇，小心着开口：“孟沉簌，你生气了吗？”
孟沉簌愣了愣，然后摇头：“没有。”
玄慕眼帘微垂下，有些失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下来说什么。他握着孟沉簌的手，手上有轻微的颤意，似是紧张，也好似是不知所措。
孟沉簌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也看得出来他有点紧张，如果不是有过这方面的思虑，他是不会开口的。
她相信他不是随口一提，也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抬起另只手来将他的手反握在自己手里。
她轻声道：“玄慕，这个问题我不能立刻给你准确的答复，我能不能要一点时间来考虑？”
玄慕暗淡下去的眼神重新亮起：“你真的愿意考虑这件事？”
孟沉簌点了点头：“嗯。”
她挤出个笑来，眼神恢复至柔和。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不过，为了不让我的思绪被牵扯住，我想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
玄慕毫不犹豫立刻点头：“好！”
他紧紧攥住孟沉簌的手：“只要你愿意考虑这件事，不管你想考虑多久都可以，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就像之前一样。”
孟沉簌抬眼看着他。
他露出笑容，乖巧而肯定，看起来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孟沉簌也笑了下，然后轻轻松开他的手。他怔愣了下，也将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放下。
然后，孟沉簌回了趟自己房间，之后就真的离开了。
玄慕没听见房间里有动静时过去瞧了眼，却没有看见孟沉簌的身影。想来，是已经走了。
只不过玄慕这次相比较之前的思绪，更为稳定一些。他已经知道孟沉簌要去做什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她回来。
他觉得她不会考虑很久的。
即使去别的时间流逝与这里不同的地方，无非也就是那么一年半载的，他又不是等不起！
玄慕缓了口气，心情轻松了些，而后转身离开这个小院。
孟沉簌将酒拿去送给在等她的司命星君后，说她要去一个地方。
司命星君挑了下眉：“你就这样走了？不管水君大人吗？”
孟沉簌笑着耸了耸肩，道：“他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的，可不需要我照顾他。再说了，我就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
司命星君笑了笑：“那也是。”
只不过他原本以为，孟沉簌会珍惜这段时间和玄慕多多待在一起。毕竟，曾经的他们可没有现在这样的时光可以一起度过。
未来，也或许很少。
但司命星君又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又道：“既然你有事要出去，那我去找他说几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孟沉簌不解：“您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司命星君抬了抬手中酒坛，笑道：“我这里不是还有一坛酒嘛，总得找个人陪我一起喝。”
孟沉簌道：“他酒量不好，不能喝酒。”
司命星君挑眉：“你还管这个呢？你快去你自己要去的地方吧，不用在意我们。”
孟沉簌：“……”
司命星君又道：“放心，我不会趁你不在把他带回神界的。我保证。”
“……”
孟沉簌抿了下唇，但最终还是相信司命星君所言。大概他就是要找玄慕说一说以前的事吧。
那样也挺好的，也许星君和玄慕说起他以前的事后，他会再次慎重考虑不久之前他说过的“成亲”一事。若是到时候他并未改变想法，那么她的答案，也许会和他一样。
希望……此事能够顺利。
孟沉簌很快离去，司命星君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带着酒坛去找玄慕。
玄慕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防御，眼神随即警惕起来，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两步，拉开与司命星君之间的距离。
和上次见他时一样。
司命星君忍不住笑了下，又将手里的酒坛往上提了提，笑道：“水君大人放心，我不是来带您回去的，只是有些话要和您说。顺便一起喝几杯。”
玄慕皱起眉头，眼神依旧警惕，心中戒备没有丝毫松懈。
孟沉簌前脚刚走，这个老头后脚就来了，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还是多加防备的好。
而且……
“我不会喝酒。”玄慕直言开口：“你要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不必拐弯抹角的。”
司命星君望着玄慕，面容慈祥带着笑意。他眨了下眼，手中酒坛放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玄慕点头：“嗯，你说。”
司命星君笑着：“我这么大年纪了，能坐着说吗？”
玄慕：“……”
司命星君和玄慕说的话不算多，细算起来也就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与玄慕自己有关的，另外一件是和孟沉簌有关的。他慢慢悠悠说着，一边喝酒一边感慨着，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玄慕全程没怎么开口，只是安静听着。
他眼神渐渐凝重，心里的思绪也多起来。一时间全部都挤在一起，他觉得有些心情沉重。
待到司命星君说完了他要说的话，起身准备离去时，玄慕才稍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