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孟沉簌第一次见到光,是被一个叫做“孟婆”的女人从冥界最底处的无间深渊带出去时。
其实那也不算是真正的光,是某种法器营造出来的引路光亮。
孟婆告诉她:“跟我走,以后你就不用再回到这里。”
然后又柔声问她:“你有没有名字?”
那时候的孟沉簌还没有名字,是一团由无间深渊中的怨气与戾气经年累积后形成的一个生命体。
自她有意识开始,她就一直待在那个不见光亮,看不见人的地方,耳边只有那些充满戾气与怨气的声音,像是在提醒着她要牢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从未给过那些东西回答,只是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亦或者,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己会生在这里、死在此处的命运。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名字。
她甚至都不会开口说话。
孟婆将她带回了忘川河畔的小屋,耐心的给她梳洗,为她换上一身干净漂亮的新衣裳,还给她梳了个好看的发髻,佩戴上一支彼岸花发簪。
孟婆捧着她柔软的小脸揉了揉,脸上满是笑容,看向她的眼中都是柔和的笑意。
“你长得可真可爱,这小脸软乎乎的,手感真是不错。”
她只是眨了眨眼,不懂这个陌生的女人为何要这样对她。她们似乎并不相识。
见孟沉簌似乎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行为和说的话,孟婆心下叹了口气,但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柔的微笑。
她笑道:“你在无间深渊待的时间太长了,也没有人教你什么,所以不太能理解现在这些事。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会好好教你。”
“我叫孟星,星辰的星,是冥界这一代的孟婆,就住在这个小屋。这里也是以后你和我一起住的地方。”
“至于现在……我要给你取个名字。”
孟星想了想,然后拿过手边一本书,随意翻了几页,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而后就有字从书页上浮出。
两个不同的字,从不同的书页浮现出来——“沉”和“簌”。
“沉簌……”孟星笑着:“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
她将手里的书合上,笑吟吟看着一脸淡然安静站在自己身前的孟沉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以后你就叫‘孟沉簌’了。”
“我是你师傅,记住了吗?”
孟沉簌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却没有开口。
孟星也不着急,她知道孟沉簌刚从无间深渊出来,还不习惯这外边的世界,这些事也不能着急,等她多待一段时间,习惯了这里,自然而然就能明白自己和她说的话了。
在忘川河畔待的最初那段时间,孟沉簌格外安静,闲着无聊时会看看书,只是里面有很多字她都不认识。
孟星知道后,会带着她一起看书,将里面的每一行字、每一个字都耐心的念给她听,然后教她认字,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说话。
孟沉簌学得快,平日里又听着孟星说话,没多久就能开口了。
空闲时候,孟星还会教孟沉簌一些基础的法术。孟沉簌都学的很快,基本上一次就会。
孟星惊叹于她的学习速度,又觉着欣喜。只是在那之后,她眼中又有一种孟沉簌看不懂的奇怪的情绪。像是……
悲伤?
孟沉簌看不懂,也不知道那种眼神究竟该用怎么样的词汇去形容。
又过了段时间,孟沉簌习惯了孟星,也习惯这里的生活。
孟星说:“沉簌,我是冥界的孟婆,你是我的徒弟,将来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孟沉簌想了想,乖乖点头:“好。”
她跟着孟星去往奈何桥上,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老阎王急匆匆的带着他的儿子来找孟星,说是要把这个闯祸的家伙放在她这里寄住一段时间,之后也不等孟星是否答应,气呼呼的就甩袖走人了,留下一个和孟沉簌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满面无奈的站在那里。
孟沉簌看着他,眨眼后不由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那小男孩儿也看着她,眼眸轻眯着,仿佛是在跟她比赛谁看对方的时间更长。
孟星看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
她一手按在孟沉簌头上,另只手按在那小男孩儿的头顶,笑道:“你们俩这是干嘛呢?是在比谁的眼睛更大吗?”
孟沉簌随即收回目光,稍稍挪动位置到孟星身边。
孟星笑着为他们介绍道:“沉簌,这是古伽罗,是阎王的儿子,是咱们冥界的小祖宗。”
“古伽罗,她是孟沉簌,是我的徒弟。”
听完孟星的介绍,古伽罗再次看向孟沉簌,思索了会儿,然后往她那边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朝她伸出手:“我是古伽罗,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孟沉簌眨了眨眼,心下微微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去,和古伽罗的手轻轻握住:“我是孟沉簌,你也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孟星笑:“既然古伽罗来了,沉簌你就和他去玩会儿吧。”
孟沉簌转身看着她:“可你不是带我来看你要做什么的吗?”
孟星摸了摸孟沉簌的头:“没事,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去玩儿吧。”
而后孟星看向古伽罗:“古伽罗,不许欺负我家沉簌啊,不然我揍你。”
古伽罗耸了耸肩,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不怎么在意挨揍的样子,却还是松口说:“知道了,我不会欺负她的。”
他看向孟沉簌:“走吧,孟沉簌,我带你玩儿去。”
孟沉簌点了下头,又转头看了孟星一眼,瞧见孟星微笑点头示意后,才跟古伽罗一起离开。
古伽罗是阎王的儿子,可以在冥界四处通行,不管是哪里他都可以去。所以,他直接带着孟沉簌去了冥界中枢所在,去看了他住处的那些宝贝。
古伽罗将一个超级大的盒子搬出来放在孟沉簌面前,打开后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法器。
孟沉簌探头去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古伽罗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自信满满道:“这些东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