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进行时(三十五)
他把玩着手中粗制滥造的银钗,有些嫌弃,这么破的东西也好意思当定情信物,哪里配得上他的枝枝。
商枝同宁渊相处了这么久,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自然能分辨出来,见他还有心情看木簪,便松了口气。
她又凑近了些,伸手试探地想拿过钗子,宁渊抬眸定定地看她,松手让她拿去了。
商枝看着钗子撇嘴,颇为嫌弃地丢到一边,转头看着宁渊语气讨好道:“殿下,这钗子是因着我家乡有个习俗,婚前丈夫需得为妻子雕刻一物件,以表心意。秦怀远为了骗取我的信任随意做的,我当时准备扔掉的,只不过忘了而已。”
“你别生气了,可好?”
宁渊本就没生她的气,这会儿看着她乖乖地低着头哄自己,更是心软成一片。
不过,宁渊看着那只钗子,那句“新婚丈夫需为妻子准备物件以表心意”让他有些自责。
秦怀远那种人都比自己还要了解枝枝的家乡习俗,自己也太过不称职。只知道嘴上说着会对枝枝好,可实际行动却没有半点。
宁渊将商枝拉入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我没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气我没护好你。”
这话商枝可不赞同,要不是胡太医同卢寻告诉她,她都不知晓殿下背后为她做了那么多,更是为了帮她遮掩身份而费尽心神。
“殿下。”商枝神色纠结,在宁渊的注视下犹豫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你明知道我药人的身份,为何不肯让我帮你?”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商枝神色不由松快不少。
身后人身体却僵硬了一瞬,宁渊有些没听懂,眉头死死拧着:“你说什么?”
商枝察觉不对劲,扭头看去见他一脸疑惑,不由暗道不好。她以为卢寻已经同殿下说过此事了,谁曾想竟然没说。
她一下变得结巴起来,神色慌张地找补:“我、我是说你知道我孤、孤女的身份,为何还肯娶我,不担心我贪图你的权势吗?”
话出口,宁渊脸色愈发难看,商枝瞬间后悔了,她又说错话了。
这事其实她也纠结过,自己当初不过一时冲动,想攀个高枝,让秦府追悔莫及。
可那只是一念之差,她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殿下却将她的话当真,并且真的娶了她。
后来,殿下对自己更是细心照顾,这让她不免有些惶恐,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无以回报。
宁渊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低头看着她,一言不发。他向来敏锐,商枝不过一句话,他便能拼凑出大概真相。
难怪他醒来之时,卢寻等人会是那般神情,他还误以为是他们自责没护好王妃。
现在看来,可不仅仅是没保护好王妃,反倒违抗自己的命令,利用了枝枝。是他感受着身体里充沛的内力,面色愈发难看。
“是枝枝救了我?”宁渊一错不错地看着商枝,尽管怒到极致,对着她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商枝知道瞒不住,犹豫着点头。
“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先去处理一番,你先吃些糕点等我。”宁渊用最后的理智同商枝细细嘱咐着,得到她应允后将人抱至贵妃榻上,又扯过毯子给她盖上。
出了门,脸色立刻阴沉一片。
“你去把卢总领和胡太医叫到本王的书房。”
下人被吓的一抖,懦懦应声:“是。”
——
书房。
卢寻同胡广生两人小心翼翼走近书房,门刚关上,就有东西砸过来。
两人没敢躲,砚台狠狠砸到卢寻额角,瞬间破了一刀口子,有鲜血顺着脸侧流下。
“是谁把神医谷的事告诉王妃的。”
两人跪在宁渊面前,胡广生先开了口,自从说了那事,他就知道殿下醒来定会怪罪的,但他不后悔。
“是奴。请殿下责罚,当时殿下情况实在危急,奴便自作主张,擅自同王妃说出了实情,肯求王妃救治殿下,此事乃奴一人所犯,奴甘愿受罚。”
宁渊冷嗤一声,顺手拿过茶杯砸在两人面前,仍在气头上:“好一个一人所犯,你能够耐可真大。”
“我看如今一个个是都不把本王放在眼中,胆大妄为到敢违抗命令,私做决定。此次幸得上天庇佑,王妃没事,若是有事你们有几条命够偿还?”
“本王是死是活,一切皆有定数,用不得利用人相救。”
他扫了眼下方跪着的两人,知道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生气。
作为自己的属下,他的第一条要求便是绝对的服从,既然自己曾经说过不能将此事泄露给王妃,那无论何种情况都需要服从。
况且他平日的言行举动无不在说明自己很看重枝枝,并多次警告过底下人要将王妃看得同自己一般,可一个个显然没听进去。
也不知道枝枝这次是遭了多少罪才救回自己。
宁渊一想到枝枝为了自己不惜暴露药人身份,将生死置之度外,便止不住地心疼。
该说的都说了,宁渊派人把两人押入水牢,按规处理。随后留下一句“日后所有人都需记住,王妃的安危比本王的安危更重要,凡事都以王妃为先。”
说完也不管王妃众人是何反应便匆匆离去。
去了主院,宁渊没进去,而是命人找来竹苓,让她将这几日的事情仔仔细细都说清楚。
竹苓本就为自家小姐不平,得了宁王的吩咐,更是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将这几日的所有事一字不落地全说了。
竹苓每说一句,宁渊的眉头就皱紧一分,他竟不知,向来怕痛的枝枝为了自己,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宁渊听了很久,待竹苓退下好时,他已经是满身阴郁。天色渐晚,屋内没有下人敢进来,自然没有烛火,昏暗一片,宁渊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坐了多久,宁渊有了动作,僵硬地起身,推门出去。
商枝就在隔壁,他站在门口不动,低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轻轻推开门。
屋内点了几盏烛火,借着跳跃的火光,他瞧见榻上蜷缩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了。
他轻轻关了门,走到榻边坐下,俯身瞧去,可以见到她眼底明显的乌黑和眉眼间的疲倦。
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放置到床榻上,随后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