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人
“这听起来有点不公平,不是吗?”
山沽扬起头,操起手道:“那可不管,打架谁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生死之战还想着抓活人?这是找死!再说了,谁敢把主意打到殿下的身上,都只有死。”
说着又想起什么叫道:“难怪殿下方才敢站在这个地方当活靶子,可把我唬了一跳,这是吃死了他们不想杀你啊。”
李辰舟并不说话,只是看四野茫茫,寒风凌烈,晚霞却绚烂一片。
山沽不由感叹道:“这荒野之地,竟有如此美景!实在是不虚此行啊。”
说着低头一望,一旁的枝桠上居然系着两方小小的帕子,更是震惊道:“这是何方女子,竟能将帕子系到此处!且让我瞧瞧上面绣的什么。”
伸手就要去解帕子。
还未够到,突觉手背上一阵剧痛,李辰舟手中秋水剑已是狠狠地敲在了他的手背上,霎时红肿一片。
“不许碰!”
山沽心跳漏了一拍,方才匆忙间,他分明看到那两个帕子上,绣着歪歪扭扭的“良”“月”二字。
啊?果然是她们的!
山沽低下头,看了看挂满了白帕子的梅灵树,而周围的一圈儿梅树枝叶散落,花落枝头,独独这棵老梅树安稳如初。
难怪今日殿下死命围着这棵老破树就是不走,害得他打起架来束手束脚,原来是一直在此保护那帕子啊!
他忙捂住红肿的手连连点头:“此等奇女子当真世所罕见。”
说完见李辰舟怔怔的,忙打岔道:“殿下,这些人到底是受谁指使,为何一定要废您武功,还不伤您性命啊?”
“可惜这两次我瞧着他们的武器和穿着,显然都是刻意伪装过的,实在看不出是哪里的人。”
“按理若是您两位兄长的人,那对您一定是杀之而后快,不该只想着废武功啊。”
李辰舟自树顶飘然而下,白了他一眼道:“你心中其实早就知晓了,何必还明知故问。”
山沽不由嘿嘿笑道:“我也是瞎猜的!不过说来,十年了,她对殿下倒是一往情深,不想直到此刻还不死心,此情让人感动。”
“你既感动,许给你如何?”
山沽忙道:“实在可恶至极!恶毒至极!竟想要废您武功,妄想让您做那金丝雀儿。”
李辰舟不接话,冷了脸道:“可找出奸细了?”
“那是自然,”山沽打了个响指叫道,“带上来见见殿下吧。”
话音刚落,几个人押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跪在了面前。
李辰舟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是你?”
那人跪下磕头道:“殿下。”然后只是将头埋在地上,再不说话了。
李辰舟瞧着他黑色脑袋,心中一时不知做何感想,半晌方道:“薛云,我八岁离京去西莽,你便跟了我,想来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一眨眼居然已经三十岁了。”
薛云磕头,埋着头哭泣道:“殿下。”
一旁山沽冷了脸道:“你跟了殿下在西莽十二年,殿下可曾亏待过你?”
薛云慌忙摇头道:“属下当年是将死之身,殿下救了我,恩重如山,何敢说半点亏待。”
“那你为何要出卖殿下?”
薛云额上汗珠滚落,只是磕头却闭了嘴不说话。
山沽瞧他模样,恨的牙痒,上前用力地踢了他两脚道:“好好的我大新朝人,居然做了西莽的走狗,泄露殿下行踪,差点害了殿下!还好意思说殿下对你恩重如山!”
一旁李辰舟道:“你在西莽成了家?”
薛云目色有异,却连连摇头:“并不曾成家。”
“舞阳抓了人?”
薛云刷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赤红一片,瞧见李辰舟一脸冷色,又忙低下头去。
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头道:“殿下,属下卖主求荣,罪该至死,殿下只管发落了属下,不敢有半句怨言。”
李辰舟冷笑道:“好一条不畏死的汉子。我李辰舟的身边,竟有你这种蠢人?”
说着他眸子阴沉下来,心中抑郁,再不看那薛云一眼。
“既是不畏死,便如你所愿。”
。
店里的客人早跑个七七八八,还有几个不怕死的,还留在客店里推杯换盏,饮酒划拳。
官兵们收了王谦的消息跑来,在山道上随意寻摸了一阵,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也便相约着来这客店里喝酒,等明日一早再回去交差。
一时店里反而较之前更加人声嚷嚷,吵闹异常。
秦三汉带着女儿回了房间休息,自己一时也睡了过去,竟未发现外面的动静。
直到官兵来了,喝酒划拳声太过剧烈,才将他从昏睡中吵醒。
方睁开眼睛,一眼发现窗外已经麻麻黑了,小月在一旁正睡的香甜。
屋外吵嚷声音如市集庙会一般响,更衬得窗外远山寂静如坟。
不知为何,他心中一跳,划过一道不详的预感,忙起身跑到隔壁去,隔壁的客房已经被店小二收拾地齐整,半点痕迹也无。
小良呢?!
他心中一慌,跑回去关紧房门便跑到客店堂中来寻人。
堂中煤炭烧的格外暖,灯笼点得格外暗,一帮汉子在昏黄的烛火下推杯换盏,行酒划拳,烟酒味甚重。
一时酒味汗味掺杂,哪像白日那般竟是脂粉香气,明亮光洁?
不过睡了一觉,竟如变天了一般,秦三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真是他们之前住的那间客店吗?
直到一旁店伙计见到他道:“今日你们在睡着,我就没打扰,晚上的房钱记得付了。”
秦三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他问道:“可见到我女儿了?大概这么高,眼睛亮亮的,穿着白底的襦裙,也可能是穿着灰色的棉袄。。”
那伙计忙着给客人们上酒,急急摆手道:“客人来来往往那么多,我哪记得住啊!你女儿该不会下午跟着别人一起跑了吧?”
“什么一起跑了?”
那伙计瞧见秦三汉四十来岁的人,头发已经有一片花白,此刻居然眼圈已经红了一大半,心中怜悯,遂停下道:“就是下午说山上杀人了,店里的客人吓跑了一大半,你女儿该不会也是那时候跑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