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剪水作梨
!”叶晋明那双细长眸瞬间瞪大,着急忙慌地赶出去,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女子。
他身子骨不好,稍微一些动作都不太做得。
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碎裂在地板上。
“若不是你没看住那魅魔,我们早大业已成,这其中的责任我们谁也脱不了!”
他不管了,这女人就是走也得让她走得不安生。
这声动静果然叫停了女子的步伐,她略略顿了两秒,只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叶晋明仿佛听见她的讥笑。
“我与他交易合作这么多年,各得所需罢了,你是何等身份敢同我叫板。”
话音方落,周围的空气陡然下沉,似山一般压住了他的呼吸,手脚被一股无形的气困在原地,他连动都动不得。
耻辱、愤恨……像是一团烈火在烧灼。
灵族与他们凡人隔着一道天堑,那便是百载寿数,即使凡人有灵根也无法冲破的寿命局限,他们甚至连妖也不如。
对于这些人来说,凡人不过是蝼蚁,一只可以随便碾死的蚂蚁。
王兄的话如同钢印一般牢牢按在他的心底。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只有站在高位的人才能居高临下,生杀予夺。
女子没有再停留,轻烟一般掠过泥泞、掠过山峦,转眼便彻底隐入黑夜。
叶晋明愣在原地,眼底的恨转成了对灵力的狂热,死死盯着女子消失的方向。
这样的力量他也会拥有的。
身后传来几声窸动,叶晋明整理好表情,扶住了车辕,又恢复了皇族该有的气势。
抖了抖宽大的袖口,冷厉道:“怎么样?”
“主上,没有找到。”说话的也是一个白袍人,只不过他吐息平稳,周身从容,显然是其中修为最高的。
“呵。”
叶晋明重重闭了闭眼,只觉得近来运气背。
早早安排好的棋子竟然失踪了,十方莲台竟然也出了意外。
“天蕖和雷泽到底是怎么发现南风倌的!那些蠢货不是在百草堂闹了那么大动静么!”叶晋明恨毒了,牙都快咬碎。
谢尔明明安排好了,她们的行踪都在监视之中,为何会跑到嘉乐坊。
“回主上,谢城主说……天蕖神女和雷泽神君应该是偷偷翻墙离开的,后院那儿的确靠近嘉乐坊。”
……
“翻墙?”鼻背不受控制地抽动。
翻墙的运气可真够可以的。
黑云越聚越多,几乎盖住了月光,虫鸣在这时响起,吵得人心烦意乱。
这次柳州‘怪病’是王兄交给他的任务,可他却彻底办砸了。明明只要抚灵司再晚一天披甲级传到灵机殿,他们就不会失败。
都是南风倌那些不中用的,全是废物!连抚灵司都搞不定。且那两位神女也来得忒早了些。
叶晋明转着手上的扳指,忽地神思一顿。
“灵境怕是已经怀疑南风倌了,你去,把这事泼到那个山神身上。”
那女子说得没错,他现在只能弃卒保车,十方莲台拿不回来,但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南风倌却一定要保住。
“……是。”白袍人起身。
“等下。”
叶晋明抬手,套在上面的扳指闪着血红的微光:“嘶——我记得有只妖在百草堂?”
白袍人愣了愣,回忆了下道:“……是只狐妖。”
“对对对,就是那只。”叶晋明扬起嘴角,“那只妖不正好想为山神求公道么,做得隐蔽些。”
“是。”
叶晋明刚要挥手让他退下,一股风自林间刮来,掀起一阵冷意。
“咳咳咳……”
抑制不住的咳嗽像是被点燃的鞭炮,只能等待火星熄灭。
叶晋明憋紫了脸,快要咳到窒息,突地,破碎的气道里炸出一口血,“噗”的一声从鼻子里喷出。
地上一滩黏糊糊的血,丑陋而恶心。
“主上……”白袍人习惯性地闭上眼,朝着声音方向递去了一方新的干净方巾。
手中一道虚弱的力道袭来又离去,他知道,再过五息便可睁眼了。
果然,五息过后,嘶哑声响起。
“睁眼吧。”
叶晋明收起沾满血的方巾,他还很虚弱,却站得笔直。
如他这般没有灵根之人,却只能用邪佞的手段贪图一些神力。
他一点儿都不甘心。
明明只差一点就成功了。
叶晋明盯着檐下的乌鸦,突然伸手死死扼住它的脖子,没过几息,乌鸦软软地倒下脑袋,血红豆眼珠逐渐灰暗。
“让谢尔按时祭城。”
叶晋明声线冰冷:“这些人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再赌一把就好。
他不信那只魅魔能忍住不现身。
白袍闻言一怔,一时忘了礼数抬眼看去。
在风中站着的男人身形还有些摇晃,脸侧凝着一块儿血痂,眼角的红疤更显狰狞,他警告似的向他扫来一眼,白袍立刻低头,咽下一口胆颤心惊的气。
“杨旭……”
“是。”
小王爷是个疯子,凡境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