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古堡
隔着这么远味道都能飘过来,古堡内的血腥味只会更重,塞缪尔不敢去想象那具体会是一副怎样的可怖光景。
夜色在说话间更浓了,远处荒废的古堡愈发阴森。
油灯将罗伊面色凝重的侧脸映亮。
他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分辨塞缪尔说的血腥味。
塞缪尔紧张道:“咱们快折返回去吧,或者绕开,千万别冒险。”
无论是哪种选择,今夜都得留宿荒野,但哪怕这样,远离有着潜在危险的古堡仍很有必要。
“好。”
罗伊当即用缰绳指挥马儿转弯。塞缪尔不放心,几次扭头冲着古堡的方向张望。
夜晚很安静,只有微弱的风声。所以当科克鹫翅膀扇动的声音突兀响起时,塞缪尔被结结实实吓到了。
科克鹫从天而降落在罗伊肩头,爪子旁的信桶里塞着东西。
要知道,罗伊现在还有未完成的赏金任务,前一个任务的赏金也已送达,这种情况下科克鹫本没有理由到访。
除非,是有更紧急的委托。
“罗伊,”塞缪尔胆小道,“不要紧的话,咱们先离开这儿再看吧。”
“只怕是要紧事。”话虽如此,罗伊并没有耽搁驾车,一边调头往回走一边展开信纸。
塞缪尔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因为那信纸和之前不一样,是黑色的,字用有覆盖性的油彩书写。
罗伊看完更是直接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塞缪尔担忧地问。
罗伊回身看了眼古堡,然后叹了口气,跳下马车,将信纸折叠塞进口袋。
“在这儿等我,我得去瞧瞧。”他一边说,一边把马拴在最近的树干上。
塞缪尔自己害怕,同时也担心罗伊有个三长两短,焦急道:“什么?专门指使你吗?具体是什么样的任务?”
罗伊将佩剑抽出来检查了一番,表情严肃:“还记得昨天那个重刑犯吗?押运他的队伍在这附近失联了,恐怕就是在古堡遭遇不测才会有血腥味。审判庭通过协会发来紧急委托,让附近的赏金猎人通通前去探查。如果能将重刑犯就地正法,还会有额外赏金。”
那么多全副武装的士兵都控制不住的重刑犯,岂是单枪匹马的赏金猎人能随便招惹的?
塞缪尔深知自己帮不上忙,抓住罗伊劝阻道:“一定要去吗?万一打不过它怎么办?”
“附近的赏金猎人应该会陆续赶到,而且说不定那重刑犯已经离开了,别担心,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塞缪尔以为罗伊是为了赏金不惜豁出生命,提出投机取巧的办法:“你不是说只要探查就有赏金吗?那假装去过可不可以?”
此话一出,罗伊还没回答,反倒是科克鹫冲着塞缪尔大叫了一声,表达不满,然后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我并非只是为了赏金,”罗伊生性正直,“这更是我职责所在。”
塞缪尔感受到罗伊的坚定,语气弱了下去:“至少等天亮再……”
罗伊摇了摇头。明明是站在地上,却比跪坐在车厢上的塞缪尔还高些。
他对塞缪尔说了些安慰的话,让他别担心,然后又给他点了另一个油灯相伴,自己则与他告别,随着朝古堡步步走远,身影逐渐融入夜色。
塞缪尔蜷缩进行李之间,试图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努力营造安全感。
风带来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
那个不仅越狱、还屠杀了整队人马的重刑犯一定很强,或者说,是盘踞在他身上的诅咒相当可怕。与质疑罗伊的实力无关,塞缪尔担心他无法顺利招架,而零作用的自己只会深感愧疚。
塞缪尔在原地忐忑等待,心里像有个无底洞。
就这样直到月亮升空,罗伊仍然未归。除了血腥味,风也没有带来更多的讯息。
塞缪尔坐立不安,一些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如果罗伊出事,而他却在这里躲到天亮,他确信自己日后一定会追悔莫及。
塞缪尔不愿做懦夫,于是即便害怕得发抖,他还是摸了摸小匕首,提着油灯跳下马车。
他学着罗伊安抚自己的样子对着马儿说话,就好像这样能为他增添勇气。随后,他也朝着古堡的方向走去,将马儿的鼻息和马车远远落在身后。
古堡荒废已久,破败的城门大开,石柱上爬满青苔和其它藤类植物,在风中沙沙作响。
走进城中没多久,塞缪尔就遇见了士兵的尸体和残破不堪的囚车,地上全是半干的血。
他心里打起退堂鼓,但还是僵硬地举起匕首,硬着头皮走近。
尸体有被翻动的痕迹——人是仰躺着,前襟却被血液浸透,俨然是后翻过来的——想来是罗伊察看过一番。
那人半张脸上的肉被撕了去,隐约露出阴森白骨,右臂更是不翼而飞。其他尸体也都一样,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被扯成两半。
塞缪尔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士兵和罗伊一样配着长剑,比他的小匕首威风,也更有杀伤力。可他们还是死了,死得面目狰狞。囚车的坚固金属围栏也被暴力斩断扭曲,很难想象要如何做到。
继续留下来下场恐怕只会很惨,求生欲催促塞缪尔快些跑回马车躲起来。
“不……不行……”他紧咬着牙,只有这样才不会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至少要找到罗伊,跟他说我害怕,需要他陪我……他会跟我一起离开这儿的……”
于是塞缪尔抬起发抖的腿,逼着自己继续深入古堡。
风在古堡的空洞掠过,阴恻恻的声音像是在哭泣,听得人心里发毛。
沿途还能遇到零星尸体,有的甚至被甩上了高高的墙头,全靠外露的内脏吊在那里,场面血腥得令人作呕。
高大的古堡遮住了月光,回去的路黑漆漆的。
塞缪尔快吓哭了,现在唯一的盼头只有找到罗伊。他很想大声呼喊罗伊的名字,但又怕把惨案的始作俑者吸引过来。
塞缪尔吸了吸鼻子,掌心和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他不敢再走了,停下来竖起耳朵听,试图发挥自己听力敏锐的优势去捕捉声响,好找出罗伊的行踪。
塞缪尔仔细听了一会儿,反倒发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并非是风的缘故,而是真的有人在哭。
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