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翌日,春光明媚。
小公主正从母后那请安完回来,闲暇下便让兰桑挑了本话本给她磋磨时光。
手中话本精彩,再一抬眼,便已过半个时辰。
鱼娇娇抬眸朝正侍弄插花的兰铃问,怎么没见着来送书箱的贺迟胤。
兰铃瞥向桌上沙漏,也生了疑惑。
平日里,那个质子不早不晚的,一般这个时辰都是该在殿外候着的。
眼看要到听学的时辰,鱼娇娇丢下手中话本,脸带愠色的起身。
她倒要亲自去看看,他怎么敢如此违抗她的。
昨日自己不过说了他几句,今日就竟敢不来送书箱了。
兰铃赶紧丢下手中侍弄的花,取了榻上披风跟上去。
来到漪澜园时,院中寂悄的很。
明明已是立春,庭院中却是荒草丛生,仿佛还在寒冬。
真走进去,犹如身临寒冬。
这里,好似没入春般,鱼娇娇拧眉裹紧身上披风。
偌大庭院,就是不见人。
兰铃故意将大门推搡了下,发出声响也没见伺候的人迎来。
鱼娇娇径直朝主殿过去。
一推,门还落了锁。
“小结巴,给本宫主开门!”鱼娇娇顿时更气了,手拍在门上,“你给我出来,贺迟胤!”
喊了两声,还是没见应声。
鱼娇娇攥紧拍门的手,从鼻尖呼出一口气,回首朝兰铃下令道:“踹门。”
兰铃微挑眉,下刹便让小公主朝后站些。
直到鱼娇娇下到台阶之外,兰铃方才抬腿踹去。
带着内劲一脚上去,门朝里摔去,又因年久失修下,碎了个稀烂。
从中崩裂出几根木棍,甩飞出去。
其中一根,正正砸中书桌上的后脑勺。
脑子的主人别说动,连哼也没哼。
鱼娇娇略显诧异的看着,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见人依旧没反应,鱼娇娇疾步上前,伸手推了把他。
“喂,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鱼娇娇语速稍急切,努力压着心慌,“还不赶紧起身,我们要去听学了。”
她可没想打他,是那木棍不长眼睛,自己非砸过来的。
还是纹丝不动,鱼娇娇意识到不对劲,绕过书桌来到他跟前俯身。
抬手轻推搡了下,少年紧阖双眸的苍白脸颊映入眼帘,还有纸张上毛笔拖曳的划痕,鱼娇娇身侧的手蜷缩了下。
“兰铃,去请,快去请戚然来。”少女声里克制不住的慌乱。
兰铃没直接听命,她上前半步,将手搭向贺迟胤的脖颈一探,朝小公主安抚道:“公主,他只是晕过去了,没事的。”
听人还活着,鱼娇娇紧提的那口气才下去。
待兰铃离开,鱼娇娇没好气的往贺迟胤额上一探,手下肌肤滚烫的很,望着盖在眼敛处直扑扑的长睫,遂嘟嚷了句:长睫毛病秧子。
戚然来的很快。
望着他逐渐拧起的眉心,鱼娇娇的心又提了上去。
待戚然放开贺迟胤的手,鱼娇娇略显急切的问询道:“他没事吧,怎么会晕过去呢?”
不会真是那木棍砸的吧?
她也没存心啊,该死的木头!
戚然松散开眉眼,从埋首的药方中抬首,略带安抚道:“殿下安心,他只是风寒未愈,近日恐是又接连受了凉,体虚所致的晕厥。”
待戚然告退,鱼娇娇扫了眼屋子周遭。
破败窗柩半敞着,时不时一阵风呼啸而来,整个殿内也是阴冷阴冷的,还有股年久失修的破败腐木味漂浮在其间。
少女轻微拧眉,扫了眼被安置在床榻的贺迟胤,眼里思索着什么。
兰铃煎药回来时,抚兮和兰桑也跟着来了。
“兰铃,你去同教导嬷嬷讲一声,就说本宫今日身体不适。”鱼娇娇同搁下药碗的兰铃吩咐道。
兰铃应声退下。
抚兮蹙眉扫了眼这殿内环境,略显担忧道:“殿下,春寒料峭的,这里不宜久待。”
“我知晓。”鱼娇娇扫了眼正搅拌吹凉药汁的兰桑,“抚兮,你带几个人,先去将我们皎月殿的偏殿收拾下,还有,看看这主殿物什,他有需要的话再一道搬过去。”
抚兮有些疑惑抬眸,稍一思索才明白过来,小公主口中的“他有需要”是指质子。
领命出去时,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她们家小殿下是要将这邯殊质子接回皎月殿偏殿安置下来。
几道呛咳声响起。
鱼娇娇走过去,望着强撑坐起身的贺迟胤,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昨日不过说你几句,你就犯病,真比本宫身子还娇贵呢。”
最后一句被她说的幽怨,埋有丝丝嘲讽。
贺迟胤人才醒,头晕脑胀的很。
起身下床猛的一站身体便有些踉跄,但他还是下意识避开兰桑搀扶,咬着牙往书桌方向而去。
见他如此,鱼娇娇眼里又来了气性,她几步过去将兰桑拉到身后,双手一展拦住他。
“你一天天的,谁对你好你分不清啊?”微仰首的少女声里带着气,声线也就略显尖锐。
兰桑让她喝药他也装听不见。
是结巴又不是耳聋眼盲了,摆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啊!
贺迟胤眼微垂,略显固执出声:“还差,还差一,一遍。”
“不用写!”鱼娇娇话完轻呼一口气,“你这殿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贺迟胤只低声回了句不知道,紧接着又连咳几声。
见他这幅随时又要晕厥的模样,鱼娇娇扫了眼被搁置的药,闷声吩咐:“你倔什么,赶紧把药给本宫喝了,抚兮待会来找你,乖乖听话地搬过来,知道吗?”
贺迟胤抬首,显然是有些没听懂她后边的话。
见人似要走,他略显急促出声:“搬,搬去,什么地方?”
望着他紧蹙的眉,少女翩然一笑,恶劣道:“地狱。”
话完,少女做了个双手食指指腹压撑下眼敛,吐着舌头上翻眼的鬼脸。
兰桑端着药碗过来时,鱼娇娇已然恢复常态,只贺迟胤略显无措的站着,显然是没料到少女有如此动作。
有直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