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济云堂
傍晚，南木江走进家门时，乌娜和往常一样，正在教南木霖认字。
这个晚上教学认字的习惯从南木霖五岁的时候就有了。
在蜡黄烛光的映衬下，一个学的心不在焉，托着脑袋趴在案上不知睡着了没，另一个教的有些吃力，一个字需要来来回回念个四五遍，一回来便捕捉到这一不是很协调的场景，南木江竟忍不住想笑。
南木霖都已经快满十岁了，母亲乌娜认得的字他几乎都已认得，甚至有些时候还要他反过来教母亲认字。
就这样，南木霖学得失去了新鲜感，南木江本想接过乌娜的班亲自教南木霖认字，但乌娜就是不让，她坚持认为自己认得的字不比丈夫少，教起来也更顺手。
这一点，南木江却是怎么也拗不过她，只好放任她继续教下去，想当初，乌娜认识的字还是南木江教的。
“你回来啦！”乌娜看见丈夫回来了，马上起身给他让座，并走到厨房去给他准备宵夜。
南木江几乎每天都回来的很晚，而且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分疲累，所以乌娜希望他在家里时能好好休息，其他的一切事务包括南木霖认字的事一概不许他操心。
第二天的训练一结束，南木江就领着南木霖去五郡的济云堂那里给他办户口。
云州有规定，凡是年龄过了九岁半的云州儿郎，不论是大姓族还是平姓族，都要及时上济州堂去办户口。
济云堂位于五郡，受五郡郡首南木席的管辖，它的占地面积很广，主体分为前厅和后堂两个地方。
前厅是专门用来接待前来办理户口的族人的，所以很是宽敞，后堂则是炼药师们炼制佛圣丸的地方，同时也比较隐蔽。
多年以来，南木席一直都有派大量的勇士守着济云堂，他们日夜轮流看护巡逻，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不为别的，就因为它是整个云州的命脉所在。
每一年，从济州堂内炼制出来的佛圣丸数不胜数，为的就是让云州摆脱那个古老的诅咒所带来的苦痛。
云州的每一位族人每一年都有服食一颗佛圣丸的权利，而佛圣丸的分配则是根据户口本上的统计名单一颗不差地分发的，分发的时间统一定在旭日节那天。
旭日节发生在每一年的第一天，是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开始而定下的节日。
在正式开始分发佛圣丸也就是旭日节的前几天，掌管户口的记录员都会分派人手进行挨家挨户的核查，主要是看户口本上的族人还在不在世，如果你还在世，那你的名字后面就会被填上新一年的日期，如果你不幸去世了，那么他们就会将你的名字从户口本上划掉。
具体来说就是，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只要户口统计本上还有你的名字存在，那你就能分得一颗佛圣丸，分到最后，多余的佛圣丸大部分继续留在济云堂，剩下的一小部分则被送到桃神娘娘庙，由百邪长老看管。
和别的云州儿郎不同，南木霖早在三年前就开始服食佛圣丸。
当年，为了不引起族人的恐慌，南木泽和百邪长老将南木霖闯入阴湖的事给瞒了下来，并告诫知道的人都不许声张，再加上南木霖当时发病的时候还未到九岁半，南木江实在找不到南木霖提前发病的理由。
在和南木泽商量之后，南木江决定暂时隐瞒南木霖的病情，这才一直没带他去办户口，在之后的三年之中，南木霖服食的佛圣丸都是由百邪长老提供。
好不容易等到南木霖长大了，南木江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隐藏这个秘密，身上的担子也跟着轻了一点，还有十天就到年尾了，再拖下去怕是要错过今年获得佛圣丸的名额，想到这里，南木江不敢再多耽搁一日，为南木霖办下户口是他眼下最刻不容缓的事。
五郡的街道很是热闹，路上来来去去的有不少人，街道的两旁也随处可以见到各种商家和小贩，看上去比其它的几个郡都要景气几分。
南木席能将这里打理得如此繁华，不得不说作为五郡的郡首，他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在离济云堂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南木霖便看见街上已经有人在排长龙了，排队的人群中，几乎每一个大个子身边都牵着一个小人儿。
他顺着队伍的排向远看过去，居然看不见是哪家铺子积攒出来的人气，这样旺盛，不过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还是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平姓族人。
根据这一点，南木江大致猜出了他们都是来干嘛的。
南木江和南木霖并不是平姓族人，所以他们用不着排队，只需顺着这条长龙找到它的脑袋就行。
到达济云堂的大门前后，南木江发现确实如他刚才猜想的那样，那些平姓族人正排着队站在一个带有小窗的前台前，他们来这的目的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上户口，巧合的是，他们都赶上了上户口的高峰期。
南木霖还发现，济云堂大门前的区域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划分，除了左边设置的一个两米宽带有小窗的前台外，右边十几米宽的一组大门都只供南木氏族人出入。
来这的人都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他们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出入，谁也不会越过那条界限。
大厅内一共设有十个窗口，用来分批为南木氏族人上户口，虽然里面已经挤满了前来上户口的人，但很快就有眼睛清亮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南木江，
“阿江大人，您是来给令郎上户口的吗？”
“是的，我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你知道是在那个窗口办理吗？”南木江看着那人面不改色地问道。
“当然知道，您请跟我来就是！”
大厅内，来这里办户口的人绝大部分都只在前八个窗口前徘徊，他们不敢走到最后那两个窗口前。
原因是，最后的那两个窗口是专门留给南木氏中的贵族们享用的，看那墨窗黄帘，朱联青墙，正好证实了这一点。
而这名眼睛雪亮的工作人员则是不假思索地将南木江父子领到了最后那个窗口前，
“您只要根据这里的程序走就行，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里面的工作人员！”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人招呼完南木江后，又接着去招呼别人了，能有幸为呼雷神将带路，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南木江起先并不知晓里面的规矩，只是跟着这名工作人员穿过人群，走到他指定的地方。
中间有人认出了南木江，他也只是和他们打声招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