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蕾期
“叮咚——”
“叮咚——”
蛋糕店门前的迎客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此刻已经是深夜了,偌大的街巷里只有这一家蛋糕店还亮着灯光,透亮玻璃柜里还没卖完的蛋糕早已经被收拾干净,夜风一吹,甜蜜的气息四散而逃。
蛋糕店老板正懒洋洋地趴在收银台前刷视频,手边放着一盒已经打包好的蛋糕,蛋糕盒下压着一个牛皮纸袋。听到有人进门的脚步声,一边点着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查好了,老规矩,自己看完放回去,不能带走。”
阴沉沉的影子停在了面前,随即伸出手,抓住了蛋糕盒,拉过凳子坐在收银台前。
蛋糕店老板专注地刷手机,本来没想抬头,结果眼角余光瞟到的那一只手上还有没有擦干的血迹,手背上挂了彩,他“哎”了一声:“说过了你做什么我不感兴趣但进我店里要先处理掉血迹——呃?”
他抬头,正对上林知言的脸,说了一半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了,愕然而滑稽地瞪大了眼睛。
“……林哥,你又是干什么去了?”
林知言脸上也挂着彩。不像是昨天那样看着严重实则毫无紧要只有美感的伤口,而是货真价实地、狼狈地挂了彩。右眼角肿起来,脸颊上一长条血口子,嘴角也破了好大一个洞。
林知言不答,坐在椅子上低头翻起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来。
“不是吧,林哥,是谁让你挂彩的啊?”老板纳闷,又想起了什么,半是猜测半是犹豫地问,“是那个……裴浩干的?”
林知言依然没说话,但扯了扯嘴角。
“林哥,兄弟可是提醒过你的啊,昨天晚上我就给你发过消息了。”老板抽出手机放到林知言面前,手机屏幕上正是昨天晚上——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的聊天记录。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大意是查到了裴浩在找人调查他,让他自己小心。
“……”
老板对着林知言那张异常冷漠的脸瞧了又瞧,确认这位大佬没有什么不爽的情绪,才搓了搓手。职业病一时上来,又长吁短叹地念叨:“早知道我打给电话给你了,也不至于没看到消息被人抓走打一顿。”他顿了顿,“不过不是我说啊林哥,惦记人家老婆被人打一顿也就算——”
“我看到了。”林知言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看到那个消息了。”林知言慢吞吞地说。他依然没有抬头,带着血的指尖翻过纸页,在页脚留下斑驳的血迹。
“那为什么还……”
“哦。”林知言声音淡淡地,“我故意跟那群人走的。”
“啊?为什么?”
“……”他垂下眼。翻过最后一页纸面,将纸面上的字都记入心里后,他才接着说,“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林知言抬起头,把资料重新装回牛皮纸袋里,还给老板。不等老板再问,他突然说:“老赵。”
“啊?”
“你说……如果一个人看着你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她是什么意思?”
“啊?”蛋糕店老板——也就是老赵,茫然地道:“什么亮晶晶的?眼睛?那就是有光呗。有光照着,那不就是亮的。”
林知言却只是抿唇,不赞同地看了老赵一眼,仿佛在谴责这个人的粗笨。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算了。我再问你,如果一个人总是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你,而且每当她这样看你的时候,你就觉得心里怪怪的,那是什么原因?”
老赵的表情更是茫然。
林知言:“……”
林知言叹了口气,拎起蛋糕盒子起身:“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往外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老赵的笑声,他的声音跟着飘来:“你自己也说不上来,不就是爱上了她吗?”
林知言脚步一顿:“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赵的声音老神在在的,“你看,你也说不上来,那不就是喜欢吗,要不是喜欢,那是啥?”
……反正不可能是爱。正相反,旋婳应该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才对。迟钝、懦弱、天真。
她是随波逐流的俗人,永远也不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庸人,攀附大树的菟丝花,他不爱她,或许他只是渴望用她虚伪的天真填补自己的欲.望。
“林哥。”身后的老赵又喊了一声,“我说,你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就算了。”
林知言回头,只见老赵站在收银台后,八尺的汉子,难得踌躇起来。
“你也看到了,那个裴浩……我也调查不出什么。他不是普通人,身边水深得很,如果你不是喜欢那姑娘,我说就算了呗,不然哪天真的被那男人搞死了,别说兄弟没有提醒你……”
“不会的。”林知言轻轻地打断他,“他不会有机会的。”
“……啊?”
林知言洒然一笑,摇头挥挥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蛋糕店。
裴浩不会有机会的。
因为……他已经先他一步,找到了那个机会。
……
次日,又是个大晴天。
裴浩一早不见了踪影,旋婳习以为常地收拾了东西,给自己热了面包吃完,就进了画室。
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画室外安静得有些奇怪。平常那些看守她的人不见踪影,从早上开始,旋婳就有些坐立不安。她心不在焉的,调色板上的颜色也调得奇奇怪怪,好几次差点画错了地方——这种低级错误,平常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她硬生生坐到了太阳西斜,看了一眼手机,裴浩没有发消息过来——这也是不正常的,平常裴浩不管忙不忙,都会不分时间地发消息轰炸她,还会时不时直接打电话来叮嘱她吃饭添衣。
今天却一条消息也没有。
是生气了吗?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心烦意乱,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裴浩平常下班的时间了。
她干脆站起身来,把画笔扔进洗笔筒里,踩着拖鞋往外走。走到客厅,刚好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嘛,平常回家也不见他这么礼貌敲门,要么就是打电话让她下楼接,要么就是直接开门偷袭她。
旋婳跑过去开了门,嘴里抱怨的话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