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谢盛刚开始想上体校,但训练时受了伤,且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只能无奈放弃。
他的四肢都很有力量,赵南霜到现在还记得在水里被他死死勒住脖子时的窒息感。
“有事吗?”
“一点点小事,打扰你一分钟。”
“稍等。”
赵南霜催促周迟译:“你快点。”
“怎么快?”周迟译刚把药膏的盒子打开。
赵南霜自己擦药的时候,连一分钟都用不了,她不知道周迟译在磨蹭什么,“随便擦擦就行了,人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周迟译没说话。
她的皮肤很白,伤疤就很明显,左耳戴着的六个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五个都是星星的形状,另外一个在耳骨上,耳钉是一个很小的字母Z。
在耳骨上打耳洞很疼,寇庄路说她是个狠人,确实是,她很能忍。
这道伤疤就像是洒在洁白瓷器上的墨汁,周迟译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简单地跟荣家和解了,“我上次是不是只说不跟他妹妹计较,没说不追究他的责任吧?”
赵南霜没听清,“什么?”
周迟译停顿几秒,“没什么。”
他还是和刚才一样,慢悠悠地,用棉签沾了点药膏,涂在伤口上,药膏凉凉的,赵南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处。
她有点不自在,怪怪的。
“好了吗?”
“快了。”
周迟译起身的时候,赵南霜莫名地松了口气,准备去给谢盛开门。
周迟译拦住她,眉头轻微皱起,“你就穿成这样去开门?”
赵南霜低头看自己,一身睡衣,没什么问题啊,她刚才也是这样给他开门的。
“普通朋友是没什么,但他是想追你的男人,”周迟译停顿几秒,然后着重强调:“成年男人。”
“……哦,”赵南霜去行李箱找外套,她带了一件防晒衣,可以套在睡衣的外面。
等她把防晒衣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周迟译才往门口走。
打开门后,谢盛看到开门的人是周迟译,脸上练习过的微笑瞬间僵住。
谢盛目瞪口呆,人没动,但眼神在屋内两个人的脸上来回瞟,有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还端着一碗醒酒汤,笑也不是,不笑也是,“你俩刚才是在……”
赵南霜说:“他来给我送药。”
“吓我一跳!”谢盛拍拍胸口,他还以为这两个人之间有事儿呢,“那什么,今天谢谢你,我煮了一碗醒酒汤,喝了可能会舒服点。”
赵南霜不爱吃黄豆芽,婉拒:“我没有不舒服。”
谢盛:“……”
她脸色红润,神色如常,确实没什么不好。
“那我自己喝,”谢盛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个……今天的事,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好胜心,没有恶意。”
他当初用的是体育特长生的名额被南川一中录取的,四肢发达,但头脑没那么简单,一中是重点高中,每年招收特长生的名额有限,对文化课的分数也有要求。
他也知道赵南霜对他的第一印象和第二印象可能都不怎么样,第三次可不能再像前两次那样,虽然他煮醒酒汤的行为又是在做无用功。
谢盛清清嗓:“我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谢盛,我爸姓谢,我妈姓盛,我的名字就是这么随意。”
赵南霜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多个朋友而已,“赵南霜。”
谢盛没话找话:“是哪个字?一对儿的那个双吗?”
赵南霜没说话。
气氛好像比刚才更尴尬了,谢盛在心里自我反省,他说错什么了?难道他已经差劲到在她面前连呼吸都是错的?
“李白的霜。”
周迟译从他身边走过,留下这么四个字。
谢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房门在周迟译离开的时候被带上了,谢盛端着碗,愣愣地站在门口,打完游戏从对面房间出来的陆止止看见他后,眼神很怪异。
“你在这里干嘛?”陆止止瞟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汤,“王后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都知道把表面弄成诱人的红色,你这碗汤,自己闻着都想吐吧。”
谢盛喃喃自语:“床前明月光?”
陆止止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跟谁对暗号呢?”
“疑是地上霜,”谢盛终于反应过来,认同地点点头。
他转身往外走,嘴里念叨着:“不愧是译草。”
陆止止被无视了,但她不在乎,她不跟脑子进水的人计较。
她有房卡,刷卡进屋,赵南霜已经躺在床上了。
“心情好点了吗?”
“嗯。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止止验证过很多次,赵南霜可以自愈,或者说,她很擅长自我消化情绪。
第二天,赵南霜是这几个学生当中起得最早的人,她出门的时候,来这里谈生意的三个中年男人又在院子里喝茶。
eleven在路边追蝴蝶,赵南霜去跑步,它就跟着她。
她跑不远,跑了十五分钟左右,南女士给她发了几张照片,她一张一张点开看,是在大堡礁跳伞的照片。
南女士从高空一跃而下,蔚蓝的大海是广阔的,她是自由的。
赵南霜打开相机,蹲下去和eleven合拍了一张,eleven是真的有镜头感,天生微笑脸,赵南霜把这张照片发给南女士,慢慢往回走。
白天太热了,大家都不想出门,傍晚才聚在一起。
周迟译又没来。
谢盛人菜瘾大,昨天喝完酒之后一脑袋扎进池子里,被大家轮番嘲笑,今天还不服输,又开始吹牛,结果没多久就去洗手间吐了。
“几点了?咱们还爬山吗?山顶才是看流星的最佳位置,我看朋友圈,已经有人在上面搭帐篷了。”
“天气预报显示后半夜可能要下雨,不去了吧,在这儿也能看。”
“万一看不着呢?这样,咱们赌一把,谁输了谁去。或者,从现在开始,从门口出来的第一个人,咱俩谁输了谁去让他上,他看到了就等于咱们都看了,没白来一趟。”
“行啊,”邹哲正闲着无聊,“剪刀石头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