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
两个一同到了起居室外间,赵玉泽却并不停留,他继续把林从往前头带,待廊前的侍儿和扛行李的男子护卫都离他们两个有好几丈远了,赵玉泽方才停了下来。他单刀直入地问林从道:“你让旗儿留意宫里的动静,有事就来奏报于你么?”
林从回忆了下,很坦诚地回答道:“我走前是让他留意宫里的动静来着,景儿在宫里嘛,我不大放心的。”
赵玉泽看他答得这么坦荡,心里头便知道这件事不是他授意的了,赵玉泽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呀,马上就要掉到井里了,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呢。你现在随我进去,跟陛下说这旗儿是私自来奏报的,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说这些昏话,你走之前只让他留意景儿,没有交待他别的事。”
林从这时候也意识到事情于他不利了,但他是个骄傲又袒护手下的青年,他觉得既然他走之前确实交待过旗儿要留意宫里的事,那眼下他把事情推出去,旗儿岂不是要被重罚?他不能做这样子没有担当的事。
他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话,不好不认的。”
赵玉泽简直要跺脚了,但他知道林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管是对家人亲戚还是手下侍儿,都做不到割袍断义。
让林从与这旗儿摘清关系这条路行不通,赵玉泽便走另一条路,他思索着问林从道:“你我和小云子,关系都是极要好的,要说这旗儿替你鸣不平,要报复小云子,那得你在宫里天天骂小云子,或是你总被小云子欺负才有可能,这两件都不成立,按说这个旗儿不该无故如此。难不成是他自己同小云子有什么矛盾吗?你想一下,比如,你使他去小云子殿里送什么东西,他有被小云责骂过吗?”
林从这时候脑子乱糟糟的,哪里能想得明白,更何况他印象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他实事求是地摇摇头,“我不记得小云子骂过他,小云子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骂人的性子,我的侍儿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骂。”
赵玉泽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脑子里一头雾水。
起居室中,明帝待那这旗儿被露儿和琴儿合力拖了下去,便起身向起居室内室走,安澜随着她入内。明帝到得内室,便对安澜道:“此事回到宫中不必提起,若真有什么,澄儿必然会向朕奏报,若本无此事,澜儿一问,云儿多半会认为朕不信任他。云儿为辰儿受伤,眼下伤势未愈,朕就出来沐汤,没能在他身边陪伴他,已经是亏欠了他,不能再让这些闲言碎语伤他的心了。”
安澜原本还以为明帝喊他进来,是要让董云飞明天随着江澄前来同那旗儿对质,岂料明帝口中全是温柔体贴的意思。他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安心,笑着感慨道:“陛下对嘉君体谅至此,嘉君怎么会有别的心思?想来这事就算是有点影子,也是民间百姓无知,想要窥探宫中繁华,必然与嘉君无关。”
这话便把事情解释得合理了,也与明帝的推测接近,明帝深觉安澜与她心意相通,她很是认可地道:“朕也是这么以为。只是可恶那旗儿,竟然跑过来乱讲这么一通,被人知道了,岂不有损云儿清誉?朕不好当着从儿处置他,待从儿一走,朕就让人狠揍他一顿,再把他遣出宫去。”
安澜见她说起这旗儿,便想到了林从,轻声提醒明帝道:“陛下回宫之后,还是教导一下果君,同为陛下的后宫,再怎么争宠,也不能做这种陷人于死地的事。这是陛下信任小云,不然小云岂不是要从此失了圣心?”
这话又与明帝的想法一致,明帝重重地点点头,“朕会的,这些话都由朕来说,从儿是个骄傲的人,澜儿莫与从儿多说什么。”
她这是怕安澜与林从一同回去,她还要再过几日才回去,担心若是安澜直接批评林从,两个会在宫里起冲突,这不是她想看到的事。
安澜听出来了明帝的意思,他也不想在明帝回宫之前,直接对上林从,林从有家世有女儿,眼下看来还有心机手段,同这样的男儿直接对上,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明帝却在嘱咐完安澜之后,想到没准当真有女子胆大包天妄图染指她的后宫,气得咬着后槽牙怒狠狠地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色胚贼女,胆大包天,竟敢觊觎朕的人!她死一万遍朕都不解气,朕要将她碎尸万段,扒皮抽筋,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