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重重
不住地嚎啕起来,眼泪成串地滚落,跺脚捶胸,痛苦至极。
“你是说起居舍人高莙?”江澄有些被惊到了,他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高莹所说的是前阵子派往地方督查农桑的起居舍人高莙,因为高家族众人多,高莹并非只有一个堂姐,听到西境两个字,才明白过来。
“她平日里不是身体挺好的吗?而且她年纪也不大吧?怎么说亡故就亡故了?”江澄疑惑地发问。
“堂姐她才三十三岁,她身体一向都很好的,这次也不知怎的,才到西境居然就染了风寒,一两天里头就仙去了。大人,堂姐这是为国宣力,死在任上,以身殉职,可怜她的两个女儿都还小,属下请大人,在圣上面前为堂姐说句话,给她争取应得的抚恤。”高莹哭得眼睛都红了,脸上更是一道一道的,泪水纵横。
江澄听了,连忙宽慰这位手下,“阿莹节哀,你姐姐她以身殉职,朝廷自会有抚恤,我也会在陛下面前尽量替她争取,陛下也是个极为仁厚的,想来会给她最高的抚恤,你且保重自己,毕竟府中老小以后都要指望你了。”
这话触动了高莹的愁肠,高莹哭得更厉害了,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小兔子眼睛,鼻子脸颊都跟着红起来,整个连成了一片,肩膀一抖一抖的,气都有点喘不过来。江澄看她哭成这般颇有些不忍心,但女男有别,他也不能够做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待,好一会儿高莹才止了哭声,向他告退离开,“属下多谢大人。属下得去西境把堂姐接回来。属下打算连夜出发,这就回去了,礼部的事,就只能辛苦大人全权料理了。”
江澄在她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止住了她,“阿莹且慢。”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高莹屯住脚步,声音嘶哑地询问他。
江澄快速思考,将心中的疑点讲出来:“你是怎么知道你姐姐去世的?何人来给你报的丧?你姐姐出行的时候应当随身带有婢仆,她的婢仆们眼下何在?”
高莹急着回去收拾行囊,简单地回答他:“姐姐的贴身婢女通过驿站寄过来的家信,这婢女现在守着姐姐,还在凼州。”
江澄听了越发有些困惑,他推心置腹地讲给高莹听:“这么说便有些奇怪,你姐姐她是朝廷派往西境督促农桑的官员,骤然染疾亡故,按理当地州县官员应当给朝廷上奏折禀报此事,可是今个儿的奏折和公文我方才都看过了,并没有人上奏。”
高莹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奇怪,她根据自己的职掌类推任地方官的行事,分析道:“也许奏折还在路上,也许是地方官员需要商量怎么奏报才能显出姐姐的忠诚来。哎,不管她们怎么说,属下先去把姐姐回来才是正理。”
的确是正理,江澄没再拦阻高莹,只是他心中仍旧有疑虑,在高莹走后,他继续在政事堂坐守,并吩咐小吏知会通进银台司,天黑之前有奏折送过来,直接往他这里转。然而等到天黑,没有再送来一封奏折,倒是刑部又送过来一批公文,他逐个批阅了,看天色已晚,便吩咐传膳。
用过晚膳,天就彻底黑下来了,这意味着京城四门已关,不会再有奏折和公文呈上,他起身回宫,想着见见明帝,把高莙的事提前讲一讲。
一回到丽云殿他便让人打听,明帝在何处。
此时宫中宴会已散,明帝酒意微醺,正躺在玲珑殿冷清泉的床榻上,睡得香甜,侍儿们打听得明白,回来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他:“淑君主子说圣上刚睡下,有什么事,请主子明个儿朝堂上讲吧。”
江澄听了,只得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毕竟高莙只是一个正六品官员,虽然是在派往地方公干的时候亡故的,却也没有什么证据表明是非正常死亡,他没必要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巴巴地跑到冷清泉殿里讲这样子触霉头的话。当下只提起笔,讲高莙死亡高莹前去料理的事写了封奏折,预备明日朝堂上奏于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