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得缓
你的,晚上回去求见陛下,把这事向陛下提前讲了。”
罗幻蝶见他听劝,也就不再多啰嗦了,拱手告辞。
江澄在罗幻蝶走后,先去往钱文婷府上探视。今个儿上午钱文婷上朝,他猜测这钱家侍君宽儿的胎象多半是稳住了,中午派人去体仁堂找尚然兮打听。尚然兮彼时刚从钱府回来,正在后堂休息补眠,却仍旧对他派去的侍儿绍儿简单讲了一下钱家侍君的状况:胎象稳住了,但还需卧床休息,从此时至临产,看来是要卧床度过了。
他得了讯息,下午便让侍儿艾儿回宫去帮他把殿里所余的四匹瑶锦全都取了来。这瑶锦乃是西境所贡,数目不多,他一共就分得了六匹,拿了两匹给弘文和永和各做了一套春装,只余四匹,想着四匹不好出手的,便将上次他过生日的时候明帝赏他的六匹云锦也拿过来,凑成十匹。又恐钱文婷嫌礼物过轻,把前些天他生日时明帝赏的长命百岁金锁和吉祥金钱也都拿了来。另外包了一个二百两银票的贺礼锦封。把东西全部用红绸拴好,他乘车前往钱府。
他到的时候,他弟弟宁丰已经在钱家客厅候着了,他瞧了一眼宁丰旁边高几上放的礼物,十六匹缂丝,十六匹彩缎,足有一尺高的平安小金人,六对金山玉的镯子,六对嵌着红宝石的金银发簪,暗道这礼也不算轻了,钱家却根本没人理会,这个梁子看来没法解了。
心中愁闷,他也不想立刻就走,只在弟弟上首坐着,默默等待。他那个挂名表弟孙琢已经在钱家客厅站了二十六个时辰了,小男儿眼睛都眍?了,嘴巴上起了好大一块白皮,眉毛下耷,唇角下垂,脸颊发青,双腿打颤,神情麻木,瞧见了他,连招呼都不知道打了。他看这情形,知道再让这孙琢站下去,怕是要晕倒在钱府了,今个儿便是见不到钱文婷,也得把人给带走了,后续钱家是想让这孙琢服罪还是想要孙家拿银子赔偿,都等往后再谈。
足足两刻钟,钱文婷仍旧没有出来,钱府下人除了进来点灯笼,连茶都欠奉一杯。
宁丰瞧瞧静得如荒原的客厅,低声问他:“哥,要不咱把礼物留下,咱回吧?”
江澄瞟了一眼客厅中那足有一人来高的绿油油的发财树,摇摇头:“再等等。”
就此离开很容易,可不能取得钱家人的原谅,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毕竟钱文婷是户部尚书,执掌着朝廷银钱出入,若是跟他做起了对,那往后河道工地、新都修建几个大的花银子事项,怕是都不能如期奏功。
又坐了一刻钟,钱家正夫出来见客了。这位钱家正夫生得高高大大,江澄见过几次了,知道他在钱文婷跟前说话极有份量,当下在钱正夫刚一进来的时候,便起身相迎。
钱家正夫倒也不同他虚与委蛇,手一挥,请他落座,话说得很直接:“江相一连三日都来敝舍探视,倒也不能不让人感动,侍身也同妻主讲了,江相不比别人,不看鱼情看水情,看在陛下的面上,怎样也不能为难江相。”
江澄含笑欠身道谢,“多谢正君在钱尚书在面前代为美言,在下万分感念。”面上如此说,他心里却知道这位钱正君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最要紧的。
果然,钱家正夫轻轻扫了扫那在宁丰背后站着的孙琢,淡声道:“我家妻主与江相同朝为官,又是女子,很多话,她不好讲,侍身在这里替她讲出来,请江相斟酌办理,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江澄听了,坐直了腰,端肃了神色,向着钱家正夫伸出手笔做了个请的动作:“贵府有何要求,请正君示下,在下能答应的必无不依之理。”
钱家正夫瞟了一眼孙琢,语气严厉:“第一件,这位孙公子行事轻佻,心术亦不正,此番在我家受辱,来日恨怨我家,恐再生祸端,请江相即日将他遣回北都,永不许他与我钱家人相见。不管是钱家夫郎女嗣还是钱家几位公子,都不许他相见。”
江澄点头答应:“这一条,在下答应,明日一早便将他送回北都,告诉他母父严加管束,永不许他见贵府上下人等。请正君示下第二件。”
“第二件,请出北境良田二十顷给我家宽侍君做终身奉养之资。”
江澄连忙确认:“田是要北境的?”
北境的良田再肥沃,也和京郊的良田价格差别极大,若是京郊良田二十顷,就要六七千两银子,若是北境的,那就连两千两都用不到,数额悬殊,他必须问清楚。
钱家正夫立刻就变了神态,横了他一眼,正色道:“就要北境的,我家是要给宽侍君要个终身保障,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一跌会不会长久地损了身体,不是要借事讹诈。江相若以为我家在讹诈贵亲戚,那便不必谈了。”
江澄赶忙站起来抱拳为礼:“正君大度,让人感念,在下亦绝无他意,还请正君继续示下第三条。”
他堂堂左相天子君卿又是抱拳施礼,又是口头讨饶,钱家正夫也是个精明不过的,自然不愿意同他真的结怨,叹了口气道:“江相请坐。这第三条是侍身的意思,还请江相慨然帮忙。”
“正君请讲。”
“宽侍君给我家诞育女嗣,劳苦功高,理应得到诰命夫郎的体面,奈何妻主原来挣的诰封恩典,给了焦家弟弟和徐家弟弟,这位宽侍君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澄听了瞬间就明白了,他抱拳答道:“待宽侍君诞育贵府女嗣之日,在下自会向陛下建言给他诰封恩典,只是他能不能得这个恩典,最终还要看圣意如何。”
钱家正夫温然一笑,“那就有劳江相在圣上跟前美言了。”
江澄含笑应允,“在下自当尽力。”
钱家正夫视线扫了扫高几上放的礼物,淡声道:“小金人、长命锁、吉祥钱侍身替妻主做主,都给宽侍君收下了,但愿他能得女神庇佑,圣上福泽,平安诞育我钱家女嗣。至于其他,请江相让下人们拿回去吧,我钱家是讲理的人家。”
江澄听钱家正夫这么说,知道对方是怕落个讹诈的名声,彼此之间更僵了,便也不再客气,依言把东西该留的留,该带走的带走,只额外留下了那个二百两的贺礼锦封,道是打赏那些伺候宽侍君的仆侍,请他们继续尽心服侍宽侍君。钱家正夫收了那锦封,他又让孙琢给钱家正君屈膝行了礼,这才带着孙琢和宁丰离开钱府。
孙琢次日便要离开京城,江澄少不得要嘱咐他一二,还要给孙家现任家主和住在北都的弟弟宁满各自写封书信,如此一来,等他回宫的时候,便已是斜月高挂云端了。这样的时辰,明帝早已翻了顾琼的牌子,此刻人在紫宸殿享受顾琼揉按头颈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