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人(2)
初次面对如此诡异的局面,紧张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沈姿一直试图这样告诉自己,可心里分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承认吧,你不是紧张,你是兴奋。
我有病吗?我兴奋。
沈姿摇摇头连忙抛开这种奇怪的想法,将注意力拉扯到寻找线索上来。她首先看的就是左下角的作息表。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半,初中生,还是暑假,沈姿看着都窒息。
“孩子”即将升初三,成绩不好,时常在及格线上蹦跶,红衣女人为此做出了严厉的规划,然而效果并不好。
沈姿合上满是被鲜红笔迹圈出错误的习题本,拉开抽屉翻了阵,除了一些抄笔记的笔记本还有一本日记。
作息表上就有每晚睡前写日记的要求,日记本就那么大喇喇摆在抽屉里,连锁也没上。沈姿并不惊讶,说不定每晚写完日记,第二天红衣女人还要过目一遍呢。
日记本已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沈姿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孩子”的字迹算不上好看但还算工整,每篇日记篇幅不长,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6月20日 晴】
【快要期末考试了,我很担心自己考不好,我不想再让妈妈伤心失望了。妈妈,我会努力的。】
【6月28日 大雨】
【考完试了,不知道成绩会不会好一点。今天的雨好大,还打雷。爸爸说过考完试会带我出去玩一天,我有点高兴,但回到家后并没有见到爸爸,妈妈说爸爸临时出差去了。】
【7月7日 晴】
【今天偷偷用了妈妈的手机和学长联系,被妈妈发现了。妈妈很生气,她说我不该和只知道玩乐的坏孩子玩。可是学长的成绩明明很好啊。但妈妈总是对的,我向妈妈道了歉,并保证不再和学长联系。】
【7月12日 阴】
【爸爸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我想给他打电话。妈妈说爸爸的工作很忙,不会有时间接我的电话,但她还是愿意让我试一试。我很高兴,但是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爸爸没有接电话。】
【7月15日 阴】
【手心还是很痛,虽然妈妈已经给我抹了凉凉的药膏。我不怪妈妈,是我有错在先,写错了那么多题还背着妈妈跑出去玩。】
【7月20日 晴】
【爸爸还是没有回来,也还是不接电话,妈妈也很伤心,她说爸爸不要他们了,他已经和他的情人离开了这座城市。为什么?是因为我没有听妈妈的话,也不是个优秀的孩子吗?】
【7月24日 小雨】
【我一直不太喜欢家里的新餐桌,很硬很冷,但是妈妈说那是爸爸的心意,她很喜欢。是这样吗?那我也会试着接受。】
【7月30日 雨】
【我很难过,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还是忍不住出去玩了。回来的路上鞋子都湿了,妈妈肯定会像以前一样罚我,但她没有,她说我以后会变成一个很听话很优秀的孩子,让我不用担心。】
这是最后一篇日记,日期停留在7月30日。现实世界的时间和怪谈建造的独立领域不同,沈姿在这里从钟表上看到的时间是周一,再结合桌面的台历,可以知道今天是8月1日。
“孩子”消失在空白的7月31日,紧接着他们六人被抓来接替“孩子”的存在。
沈姿又快速翻了一遍日记本,说不上哪里不对,却总觉得有点怪异。
“我”已经是个初二的学生,十三四岁的初中生,青春叛逆的阶段,正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懂的年龄,这些日记给她的感觉却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日记中提到的爸爸在这套房子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是真的和情人离开了还是别有隐情?
学长在这个故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还有严厉的妈妈为什么在发现“我”偷偷出去玩,还弄得一身湿回来却出奇地没有罚“我”?
空白的7月31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此之外,日记本还被撕掉了几页,不仔细检查不会被轻易发现。撕掉的那几页又写了什么?
沈姿脑海里一大串疑问,正凝神思考之际,身子一抖,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铃铃铃——”
“铃铃铃——”
床头和桌上的两个闹钟同时响了,刺耳的噪音一刻也不能容忍。沈姿木着脸拍了这个拍那个,闹钟停止震颤,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一点了,12:30~13:00是“我”的休息时间,现在学习时间到了。
麻了。
酷暑午后最是犯困的时候,就是学校也不会选这个点上课。
“叩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了四声,沈姿还没有过去开门,门已经被从外面打开,红衣女人青白的诡异面容出现在视野。
“把作业写完,我会检查的,别想偷懒!”她说。
“……好、好的。”
直到沈姿给出了回应,红衣女人才关上门离去。照时间看,她绝对是一间一间敲门过去提醒的。
高压的教育,病态的母亲,孩子能好才奇怪。
下午的作业是三张数学试卷,两个单元的语文习题册,还有一篇作文。
沈姿:“……”很烦。
沈姿兼职做过家教,对初中的知识很熟悉,但这些作业几乎都比现实的初中题目难度要大,有好些甚至已经运用到高中的知识。
她现在就是日记中的“我”,而“我”的成绩中等偏下,常年挣扎在及格线上,而“我”的妈妈渴望要一个听话的优秀孩子。
沈姿想着这些,虽然很烦,还是拿起笔开始填写答案。
酷暑八月,没有开空调,而这套房里随处都充斥着阴冷气息。沈姿写着写着忽然冒出一身冷汗。
有人在盯着她。
沈姿捏紧了笔,僵硬地转向门口。房门是紧闭的,但那条门框边的缝隙已经足够往里面窥视。
将近一人高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黑点。缝隙上下都是房间对面的墙壁,只有那里存在一个点。没有身影,只有一颗黑黢黢的眼珠在冰冷地注视她。
沈姿真被吓到了,这种情况谁还写得下枯燥的作业。幸好,那眼珠和她对视片刻离开了,也幸好,一个小时过去,已经到了十分钟的休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