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对于夏油杰来说,强者保护弱者是他所坚持的正论。
就算之前五条悟和他如何争执,他都并没有怀疑这份正论。
五条悟说不应该给强者以枷锁,之前的夏油杰对此嗤之以鼻。
自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和形成的二观来说,强者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因为弱者弱小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需要强者来保护他们。
但这本应该是建立在强者能够自我保护的前提上的。
可是现在夏油杰发现,为了保护弱者,强者付出了太多。
咒术师的数量相对于非咒术师来说相当稀少,为了能够与咒灵抗争,所有咒术师都拼上了性命。
每年都有无数的咒术师死在与咒灵的抗争之中。
就像是现在躺在他面前的灰原雄,如果不是羽柴夏跟着他们一同去了,现在他眼前的就会是灰原雄的尸体。
而今天倒下的是灰原雄,明天倒下的可能是任何他所认识的同伴。
咒术师的道路终究是一条遍布了鲜血的道路。
但是咒术师和咒灵的抗争并没有被非咒术师们看到和感知到。
普通人看不到咒灵,没有咒力也理解不了咒术,他们不知道咒术师在经历着什么,甚至会将咒术师当成奇怪可怕的人,加以迫害。
就像是枷场两姐妹一样。
而且夏油杰相信,枷场姐妹并不是唯一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孩子。
拥有咒力的孩子被普通人误解,排挤甚至虐待,在他们没有发现和没有看见的角落,这样的事情一定还发生了很多很多。
既然这样,咒术师又为什么要保护非咒术师呢?
只是因为咒术师有力量,更强大,他们就一定要去保护非咒术师吗?
而咒灵无穷无尽,只要人类,或者说是非咒术师有恐惧,咒灵就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杀死了弱小的咒灵还会有更强大的咒灵出现。
二级,一级,甚至是特级。
咒灵是杀不尽的,但是咒术师的生命却是有限的。
夏油杰迷茫了。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害怕了。
他怕这条路的尽头是同伴们的尸骨。
羽柴夏注意到夏油杰的脸色不好,他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还好吗,杰。”
夏油杰晃了一下神,他压下心头的思绪,转头对羽柴夏露出一个与往常无二的笑容,“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虽然夏油杰这么说,但羽柴夏总觉得哪里不对。
家入硝子在这时开口:“大家不用都守在这里了,回去休息吧,我和医生会轮流守在这里,灰原醒过来我会通知你们的。”
“特别是七海,回去吧,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七海建人闻言抬头看向家入硝子。
他的脸色确实相当不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他的嘴唇嚅嗫了两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地起身走了出去。
五条悟和羽柴夏也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下了夏油杰。
“你也回去吧,杰。”家入硝子提醒一句。
夏油杰摇摇头,“我在这里陪你们一会吧。”
家入硝子看了眼夏油杰,倒是没有拒绝。
她给夏油杰端了杯水递给他,“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怎么了?”夏油杰有些不明所以地回道。
“你现在看起来像鬼一样。”家入硝子指了指他的脸。
夏油杰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脸,“有吗?”
“有。”家入硝子点头。
夏油杰没有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现在心里乱作一团。
过往所坚信的信念被推翻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想找到一个答案,但是现在的他就像是漂泊在湖泊上的小舟一样,找不到任何方向和力量。
家入硝子看了夏油杰半晌,而后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又在想什么,但是你有想不开的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或者只是和谁说也可以,不要憋在心里。”
夏油杰没有回应,家入硝子也不知道夏油杰有没有将她说的话记到心里去。
但是家入硝子有点担心夏油杰。
实话说,在她的同级生中,最容易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平时看起来最稳重的夏油杰。
五条悟一直都是一副全天下老子最大的样子,而羽柴夏并不关心大部分的事情,只有夏油杰,太温柔了,反而更容易被压垮。
家入硝子并不想要失去自己的任何同伴,不过她也知道夏油杰现在这个样子是听不进去他们的话的。
她只能寄希望于夏油杰会在钻入牛角尖之前向他们敞开心扉,给他们能够劝慰他的机会。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直到家入硝子也起身离开,夏油杰都没有再说话。
等到日落西山,又等到朝阳升起。
第一缕阳光升起,透过窗子照在了夏油杰身上。
一晚都没有动作的夏油杰随着阳光的照耀抬起了头,他看向窗外的朝阳,缓慢地站起了身。
他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推门走出了医务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的两天,夏油杰都没有出门。
第二天的时候,家入硝子带来了灰原雄苏醒的消息。
得到消息,一群人涌入了医务室。
灰原雄看着浩浩荡荡地围在自己身边的同伴们,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吗?”
“你还说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二天啊!”七海建人愤愤地抬手想要锤灰原雄的肩膀,只不过顾忌着灰原雄身上的伤,最后这拳头毫无力道地软绵绵地落到了灰原雄的肩膀上。
灰原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昏迷了二天吗?我只感觉我睡了一觉而已啊。”
“你确实是睡了一觉,只不过一觉睡了二天。”五条悟打趣道。
“诶——!”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羽柴夏问道。
“我感觉没有什么大碍了。”灰原雄掀开衣服露出上半身,被咒灵袭击的地上现在只剩下了浅浅的疤痕。
饶是这样,看到这道疤痕灰原雄还是忍不住的后怕。
当时死亡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