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雁门战云

两天之后。

雁门关外，大军云集，马嘶震天。

楚军正在与突厥大军紧张对峙。

双方小规模接触不断，互相对射，人马往来调动，十分频繁，强弓硬弩交相辉映，到处都是破败的军旗，以及随处丢弃的尸体与军械。

由于雁门节度使史思明不战而退，马邑郡已经沦陷，十万突厥铁骑长驱进入长城，在雁门郡内烧杀抢掠，摧城拔寨。

铁蹄蹂躏之下，百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几乎成了无人区。

突厥人所有的辎重车，骡马，全都满载而归，驮着一袋一袋的战利品。

甚至连士兵的身体上都缠满了丝绸。

成百上千的汉人女子，蓬头垢面，像羊群一样，集中在一起，供人调戏。

哭声震天。

到了晚上，突厥人的营地里火把如林，亮如白昼，笑声犹如山呼海啸。

他们喝酒吃肉，载歌载舞。

追逐侮辱掳掠而来的汉人妇女，甚至于白昼宣淫。

把楚军视若无物。

每一个看到此情此景的汉人将士，无不睚眦欲裂，气断肝肠。

可就是无计可施。

雁门郡背靠雁门关，是防守太原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旦雁门关被破，整个河东地区就剩下一马平川。

河东若陷，突厥饮马黄河，关中危急。

昨日，杨延昭已经收到陛下严令，令他十日之内破敌。

一个字：打！

此刻，身材颀长，表情刻板的杨延昭正站在大幅的羊皮地图面前，神色紧张的分析着敌我态势。

他本来就是个不苟言笑，谨慎低调的君子，这个时候更加步步为营，深思熟虑着每一个步骤。

此刻他的手里一共仅有一万兵马。

这一万兵马，有七八千还是史思明留下的老弱病残。

也不是存心留下的，而是带着太累赘，跑不快，索性让他们在关内自生自灭。

另外一部分是马邑郡的残兵。

由原马邑鹰扬都尉尉迟敬德带来的。

而突厥包围雁门关的大军却足足有十万之众。

此刻的史思明，已经率领七万边军放弃雁门关，退守平城。

根本就没想打。

杨延昭现在是雁门郡节度副使，表面上仍然受史思明节制。

但他手里有皇帝的圣旨，兵符，已经是事实上的前敌总指挥，属于跟史思明平起平坐，谁也管不着谁。

而后勤补给方面，因为尉迟敬德是雁门太守，他们有权利就地征粮。

只是话说的好听，民却无粮可征，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史思明着实可恶，不但不战而逃，还把关内的物资劫掠一空。

杨延昭跟他数次交涉，他是各种推脱，一毛不拔。

总之就是主打一个不配合。

杨延昭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他手里的粮食只够两天之用。

朝廷方面也是一颗粮食也没有。

皇上下令，让他自行解决。

否则提头来见。

杨延昭带罪之身，无法讨价还价，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军帐之内，将领和斥候来回穿梭，军情往来不绝。

他临来的时候，兵部只给他十名骑兵随行。

幸好，他杨家满门忠烈，将星如云。

虽然男丁都死绝了，但还有一群孤儿寡妇。

大嫂花解语，周云镜。

二嫂耿金华，邹兰秀。

三嫂董月娥。

四嫂孟金榜。

七弟妹杜金娥。

杨八郎妻子蔡秀英。

全都出身将门，勇力过人。

此外，还有两名家将，孟良焦赞。

以及他的儿子杨宗保。

昨日皇帝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中还提到，已经派了母亲前来督军，估计母亲还会带来八姐九妹。

算算时辰，此时也应该到了。

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吧。

这时候，体型高大，黑熊一般的尉迟敬德挎着刀从外面走了进来，粗声大气的说：“将军，又是八百里加急，皇上今日连发三道手谕，催促我们出关决战，这可怎么办啊？”

杨延昭拿过手谕一看，沉吟道：“陛下本来也只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五天，十日之内，若不能破敌，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哎。”

尉迟敬德拍着大腿说：“这小皇帝整天待在皇宫里，什么也不知道，打仗可不是儿戏，突厥人骁勇善战，又有十万大军，我们这点老弱病残，可怎么打呀。”

“打不了，也要打，我们的粮食也只够两天之用了……眼下唯有出奇制胜。”

尉迟敬德指着地图说：“我刚才去看了，始毕可汗的五万金狼军驻扎在高山之巅，我们根本就够不着，他的左翼是处罗小可汗两万神鹰军，右翼是颉利小可汗的两万奔狼军，而正面，担任先锋的是他的儿子突利的五千黑狼军。”

“大后方则是史蜀胡悉率领的五千天狼军，那是突厥精锐中的精锐，这个阵势呈六边雪花形分布，几乎无懈可击，只怕我们没有奇兵可出吧。”

尉迟敬德急的抓耳挠腮。

“最可恨的就是史思明那个王八羔子，一味地龟缩不出，连圣旨都指挥不动他，否则我们完全可以跟突厥人决一死战。”

杨延昭叹道：“而且我们的箭矢也不够，很多士兵都没有甲胄，突厥人冶铁技术高超，披甲率几乎十成，突厥马也是彪悍强劲，耐力十足，而我们……”

“而我们的战马只有三百匹，还都是劣马。”

尉迟敬德攥着拳头说。

“……我意已决，明日出关决战……”

杨延昭忽然仰起头，眼神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