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了,还被遣回了屋。
叶轻时要等人醒来。
其一她不明此人为何而来,心生好奇,其二对方瞧上去不佳,她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可以练练手,其三是此人明秀雅致,容姿上等,她那点怜悯心浮上来了,不想人死在面前。
姑娘给人喂下颗保命药丸,又看了婢女寻来的药,终究不能根治白日的毒。
她想得太多,盯着屋中人一眨又眨,眼皮逐渐垂下。
“咳咳——”
因着此声,屋里的姑娘从梦中惊醒,先前她坐在案上托腮睡着了。
叶轻时睁眼,见游临双眼湿润,似蒙了一层雾,人应当是挺过来了。
可仅仅一瞬,对方变得高不可攀,眸子深似潭,如此夜无穷延展,不是白日见到的那般克制、谦和。
她细长的手指揉了揉眼,发现面前的这双瞳孔,带有侵略意味。
过了数息,那两种气息汇合,千山万水汇于一滴,闪着刺眼的光。
叶轻时睫毛成扇轻拍,恰到好处的卷翘,杏眼澄澈如水,若盯久了只觉在眸子里行舟,夏日清凉。
往下看去,姑娘的鼻子小巧,唇不点而红,是个顶顶美人,这一切都落在游临眼中。
游临此刻重活于几年前,认真地端详姑娘,白日之事他都记得,不用过问今夕何年,推算下一步要什么就好。
他面色苍白,缓缓地张嘴,声音有些喑哑:“吓着叶小姐了吧。”
叶轻时眼睛是睁开了,脑子还没回过来,把一个将出未出的哈欠吞了下去。
她练习过大家闺秀的礼仪,熟知自己的角色,故意拧了眉,用袖浅遮了唇,展现了几分慌乱,轻声道:“公子知晓便好。”
游临见过姑娘白日的模样,知道她在演戏,但歉意要表达。
“是我孟浪了,深夜闯了此处,实在不和规矩。”
听此话的叶小姐,还想回一句:你知晓便好。
但她表演的劲头上来了,大家闺秀不能直接问,见人没再说其他,姑娘心里犯嘀咕,只说孟浪便过了?
必是有事才来叶府,快讲出来。
叶轻时想过,以他的身手,不该从窗狼狈地摔进来,应是遇见了什么。
他莫不是有隐疾?
她心里能构出千万故事,又擅长与自个儿说话,面上不显,夸赞鄙夷藏得极好。
在外戴上帷帽,做温雪时豪气万丈,回到叶府后,成了长辈眼中温顺的小白兔,在婢女面前有些古灵精怪。
不过她挖掘出自己的另一点,慌乱。
是以在游临面前不知如何表现,好似哪一种都不合适,伪装出来的一切,都会被那双眸子瞧穿。
她懂得审视环境,偏生难以在此人面前演戏。
游临见姑娘垂眉沉思,主动挑起话题:“叶小姐,本想问我何故出现,以及来此目的,但未将我扫地出门......”
这话只言了一半,对面的人终于正眼看他了。
对此,他心满意足道:“是因为你三日后,要去面见皇后了。”
咚——
湖中央倏地砸了一颗小石子,涟漪朵朵,不止不静。
此人是怎么知道的,皇后还未宣这件事,皆是预言信里的内容。
叶轻时手敲着桌面,好似没听见那句话,莞尔道:“公子所述,小女子实在听不懂,至于救你的事......”
“救命之恩,在下必当涌泉相报。”
姑娘心里叨叨了一番,到底怎么个报法,你可得具体些,这是结交的好机会,以后能让他帮忙办事。
她挤眉弄眼,开始斟酌见皇后一事。
叶轻时先前不答,是不敢信眼前人,又说对方莫名其妙提到见皇后,许是猜出了什么。
叶轻时:难道先前收买乞儿那事,被他发现了。
“我夜探叶宁远侯府,不巧惊了小姐,又因你搭救才能继续说话,自然不会阻拦你所行之事,请放心去做。”
果然是猜出些什么。
他补了一句:“不过,唐天鸢得交给我。”
凭、什、么。
叶轻时心中嘟囔。
她托腮瞧人,面上如旧,微微扬起的嘴角并不张开,一双眼搅了湖水,烟波浩渺,瞧不清带着喜欢还是厌恶。
她就是要耗着对方,等待他要人的由头。
游临极少被如此盯着,过往哪里遇见这般大胆的姑娘,反倒没来由一虚,直接垂了目。
他以稍冷的声音掩饰:“叶小姐,需要我这名道士。”
“嗯。”叶轻时的声音很浅。
她耐下心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男子,他带着几分病容,却不减俊俏。
既然对方已经点明,她也懒得搪塞。
“如今的皇后娘娘最是信道,若你能同我讲一些道家事,自是极好的,但我不能将唐天鸢交给你。”
游临点头,声音有些沉:“我帮小姐藏人。”
“你......藏?”
叶轻时一顿,显然没料到会听见这样的话。
她揣测过此人是某一方派来,许是要她手里的图,也想过他会开口要唐天鸢,却不是主动帮忙藏人。
她只好将无措与茫然压着。
那边的游临先开口:“你将她藏在被封的陈府,想来也行,可我有一个上乘之选。”
连人藏哪里都寻到了,不仅没有劫走,反而好声好气来劝,那个地方只能藏一时。
准确来说,他觉得山苏找的地方不靠谱,但未有明说,以有上乘之策提点。
不能轻易相信了他。
叶轻时托腮的手颤了,对面那人脸上和和气气,白衣下许是藏着狼虎。
她得接话,毕竟游临所言非虚。
山苏向她复命时,她的确存着不安,想着藏些时日再换个地方,陈府被封暂无人进入,里面有一间密室,应当只有死去的陈大人知道。
若案子不久出现转机,上面又重新查看陈府呢?
姑娘抬眼注视游临,还要试探几句,问道:“何为上乘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