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有心的怪物,不配当他的孩子,要么死,要么滚。”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很平静,若无其事的仿佛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一步没离开过,又能去往何处呢?”
说到这里,师父的神情微变。
“也是直到那一晚,我第一次做出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死。”
“我宁愿死在那场冬雪的寒雨里,也不愿离开。”
乌鸣的心就在这平静冷淡如说别人故事的一字字一句句里碎了合,合了碎,反复循环,周而复始。
如果可以,她由衷的希望自己能顶替那个时候的京墨受过。
只因不会哭不会笑,不能为母亲的死去掉下一滴悲悼的泪,便要遭受身边至亲的排斥与厌恶,她该多么的难过与委屈,又有谁来理解她无法言说,不能表述的苦痛呢?
一想到这些,乌鸣的心都要疼坏了。
“后来雨停了,我也昏厥了,再醒来时就躺在床上,父亲却不在身边,只有……“
师父停了一下,又继续说着:“娘死后,父亲再未笑过,为了让父亲高兴,有人教我每日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尽量装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父亲就会接纳我,可我苦心学了很久,还是不会掉眼泪。”
从没想到一个正常人生来便有的七情六欲竟要靠着她刻意的学,乌鸣愈发的感到了心疼,轻声的问:“那他看见师父越来越像正常人,高兴了么?”
师父没有回答。
乌鸣明了答案。
假的毕竟是假的,就算装的再真,迟早也会被看出端倪,戳破真相。
一旦发现她状似正常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全是故意装出来的假情假意,远比五感缺少的冷漠之态更加令人气愤。
乌鸣看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清冷无欲的五官,突然脑中一闪,雀跃的拽住她衣袖。
“谁都会有喜欢的人或物,师父如果也有喜欢的东西,当然就是正常人了呀!”她由衷感叹自己聪明绝顶的小脑瓜提出的好法子,“师父,你有喜欢的东西吧?”
她的问题来的猝不及防,师父愣了一愣,凝目看她半响,随即微微启唇:“你问我么?”
这里只有她们二人,除了是问师父,她还能是问谁呢?
大概是从小徒弟茫然的目光里意识到了什么,师父垂下漆黑的眸子,很认真的沉思许久,似乎是在竭力回忆自己以前的每一处经历。
然后她消沉的摇了摇头,好似对关切情重的小徒弟感到些许的歉意。
乌鸣却不在意,笑嘻嘻的拍着巴掌:“不要紧,师父没有喜欢的东西,那我让师父喜欢上一样东西不就好了!”
师父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但想要办成却没有那么简单,比如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
“我没有尝试过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她颇为无奈的看向兴奋激动的小徒弟。
乌鸣却早已替她想好了。
梦里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是她这辈子也忘不掉的珍贵回忆。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师父站在那片红艳如血的花海里时,笑的那么温柔,那么恬静,回望过来的深邃眼瞳里装满了她需要的一切。
那一刻乌鸣甚至恍惚认为,若是余生的全部时光通通停留在此时,便是立时身死也再无憾事。
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留在真实的师父身边。
即便师父永远不会那样的看着她,对她露出那样的笑容,她仍然心甘情愿当一名乖巧听话的小徒弟。
只要能待在师父的身边,即便日后师父或是心有所属,或是飘荡江湖,她可以成为默默祝福的旁观者,也可以成为相携相伴的跟随者,也不会后悔半分。
只要师父能过的好,不再孤单单的一个人站在暗影里,要她怎样都可以。
师父扭过头的时候,就见小徒弟亲昵靠着她肩膀,眉开眼笑的问她:“师父,你讨厌红色么?”
她再次想了想,颔首:“尚可。”
“师父,你院子里好多的花,你肯定也不排斥的。”
虽然花不是她种的,但多余的枝干花朵平时都是她在修剪,毕竟花儿真的很好看,有谁会讨厌千娇百媚的花儿呢?
师父便认肯的点点头。
“师父,你知道有种叫玫瑰的花儿么?”乌鸣试着比划那朵花的外表,“花瓣多,颜色红,根上长的有刺,还有好闻的香气。”
她知道这种花,大多盛开在春夏两季,香气独特,大多独占一枝头,和其他喜爱拥拥簇簇的花儿相比显得与众不同。
此花每次绽放便如朝阳初升,艳色无双,路过之人见之流连不去,又得名徘徊花。
一般南方种这种花比较多,品种珍贵,市面上见的很少,只有皇室贵胄才能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