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圣旨到
“朕嗣祖宗大统.今方六年偶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负先皇付托东宫幼小朕今付之卿等三臣,宜协心辅佐遵守祖制保固皇图卿等功在社稷万世不泯。”
隆庆皇帝断断续续又对高拱等三人一阵嘱托,这其实已经是在对他们说遗言了。
高拱、张居正和高仪这一刻终于还是崩不住了,纷纷伏地痛哭起来。
要说对隆庆皇帝的感情,自然是高拱和皇帝最深,毕竟一起风雨同舟十多年,还是隆庆皇帝作为裕王最飘摇的时期。
而张居正和高仪自然都没有高拱深,这会儿高拱已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完全没有了大明首辅的颜面。
在三人痛哭的时候,陈皇后也忍不住“嘤嘤”抽泣起来,毕竟是自己的男人要死了。
虽然曾经对他有千般恨,可是在这一刻,她也忍不住为他掉下眼泪。
屋里人都如此反应,敏感的冯保也立即抬手用袖子擦着眼角,反正这个时候不能再安静的肃立在一旁,也得表现出自己内心的伤痛来就对了。
隆庆皇帝似乎已经没有力气阻止他们的哭泣,而是继续说道:
“遗诏与皇太子.朕不豫,皇帝你做一应礼仪自有该部.题请而行。你要依辅臣并司礼监辅导进学修德用贤使能无事荒怠.保守帝业。”
这话,自然是隆庆皇帝对着陈皇后说的,要她之后转告太子朱翊钧。
“臣妾领旨,呜呜呜.”
陈皇后答应一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到此,隆庆皇帝终于算是把自己的身后事安排妥当。
“去去吧,做该做的.事儿,朕和.皇后还有话说”
这个时候,隆庆皇帝说话的力气又弱了三分,无力的挥挥手说道。
擦干眼泪,高拱和张居正、高仪起身,这才缓缓走出乾清宫殿门。
而在他们出来的时候,殿外依旧站满了人,不过都已经换成了宫里的红袍太监,有孟冲、张宏、陈洪等人。
在他们三人走出大殿后,众人的目光都殷切的看着他们。
适才殿里忽然传出恸哭声,殿外就已经是一片骚动。
都是宫里人,自然知道代表着什么,所以都是一阵紧张,但是并没有看到冯保出来宣布皇帝大行,所以没人敢这个时候往里闯,只能焦急的呆在外面。
看着三位阁老出来,孟冲等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知道皇帝暂时还没事儿。
只能是暂时,皇帝已经召集了太子和皇后,还有阁臣,其实已经代表着不祥。
“叔大,派人催潘晟和朱衡,立刻进宫议事,不得延误。”
没有理会其他人,高拱只是看了眼陈洪,没说话。
隆庆皇帝已经把太子的事儿安排好了,他选择了冯保保护太子。
而现在,内阁需要紧急筹备的,就是隆庆皇帝的丧事,看来已经刻不容缓。
“是。”
张居正答应一声,这时候也没那么多礼节,他直接快步超过高拱向乾清宫宫门外走去。
随着冯保跟着走出殿门,手里还拿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他站在高拱一侧,招招手,几个一旁的太监马上聚了过去。
冯保对其中一个人快速吩咐道:“马上去都督府,把旨意交给成国公朱希忠。”
等那人快速跑开后,冯保对其他几人又是一阵耳语,随后几人就撒腿想宫门方向跑去。
内阁,高拱值房,礼部尚书潘晟和工部尚书朱衡紧赶慢赶到达这里,进门就看见三位阁老已经端坐屋里,不等行礼高拱已经焦急的询问朱衡道:“陛下陵寝工程如何.”
朱衡没想到这么紧急把自己找来,高拱问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隆庆皇帝的陵寝工程,稍微一愣神的功夫,耳中忽然就听到一阵钟声响起。
朱衡已经没心答话,而是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屋外,那是乾清宫的方向。
与此同时,先前还端坐笔直的高拱身形瞬间瘫软,一下子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看着门外。
如同六年前一般无二,宫中敲响大钟,九九八十一响后,整个京城的寺庙道观的钟声就再没停过。
这可是三万杵。
翌日,京城百官齐聚承天门外排班候立,张居正代表内阁颁布隆庆皇帝遗诏。
“朕以凉德,缵奉丕图君主万方于兹六载,夙夜兢兢,图惟化理,惟恐有孤先帝付托。乃今遘疾弥笃,殆不能兴,夫生之有死,如画之有夜,自古圣贤,其孰能免,惟是维体得人,神器有主,朕即弃世亦复何憾!
皇太子明仁孝,令德天成,宜嗣皇帝位,其恪守祖宗成宪,讲学亲贤节用爱人,以绵宗社无强之祚,内外文武群臣协心辅佐,共保灵长,斯朕志毕矣。其丧礼悉遵先帝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音乐嫁娶。
宗室亲王藩屏是寄,不可离本国。各处镇守巡抚总兵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职守,闻丧之日正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广东东西四川云南贵州及各布政司七品以下衙门,俱免进香。
诏谕中外咸使闻之。”
隆庆皇帝死了,这个被许多人认为宽仁大度,勤俭爱民,留心边陲之事,处理都恰到好处,可以称之为明主的人死了。
实际上,隆庆开海的成绩并没有后世传颂那么厉害。
虽然他撕开了大明禁海的一道缝隙,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限制的很严格,大明的海禁依旧没有被完全打开。
大明的海贸,因为对出海船只的建造和运营实行总量控制,巨大的海贸交易依旧是以海商走私的形式存在。
而在隆庆皇帝登基以后,朝堂上就一直争斗不断,远没有嘉靖朝时期朝堂稳定,而这也延续到万历朝乃至之后的天启和崇祯时期。
数日后,太子朱翊钧,也在陈皇后和李贵妃左右护持下,走进了代表大明最高皇权的皇极殿,坐上高高在上的皇帝御座。
“哗哗哗”
一条驿船撑着风帆,桨叶不断前后划水,快速靠向崩山堡外小码头。
“你慢点,要撞上码头了,慢点。”
码头上值守的军卒看到驿船快速靠过来,急的站在岸边跳脚大喊道。
驿船临近码头前不到一丈的距离,船桨开始反向划水,这才堪堪止住船只砸向码头。
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