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一桩
庄老爷夫妇宠女无度,按照屋间规格来看,单单是庄辞书这间屋子的外室,也比得常人的一整间屋子大小。
屋内紫檀木桌案摆在正中,上头摆着水墨书画,仔细看去,那墨迹还未干。
四小姐喜静,此处便也无多少侍婢在这里打搅,房内氤氲的热气与屋中的书画卷轴相称,颇有几分文人之气。
“小姐,我有法子修复那厂房之中损坏的器械。”蔚景星坐在桌边,手旁是庄辞书刚为她斟的热茶。
庄辞书闻言,面上一喜,“星儿,你说得可以当真。”
蔚景星沉沉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找二哥。”庄辞书抓过她的手,一时太过激动,连发髻之中插着的凤蝶步摇都有些晃动。
二人穿过镂空垂花门,在正堂之中见着满脸愁容的庄辞棋。
“四妹,你来作甚。”庄辞棋翻了手中的账本,一旁的算盘被他拨得噼啪作响,扰得一室心烦。
这批零件材量极大,到目前为止库房内囤积了许多。若是无法做出最后一批,违约金的数额巨大不说,那批货物也会滞留于库房之内,致使资金无法周转,处理起来相当的棘手麻烦。
“二哥,景星说她有法子,你可愿一试?”
算盘声音霎时停住,屋内寂静片刻后,庄辞棋的声音如珠落地,
“噢,是吗,说来听听。”带着些许质疑。
蔚景星向他微微福身,“二少爷,需找到春花拿走的那些许零件。”
庄府二少爷额前碎发落下,漆黑的眸子中映着桌子上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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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小雪又落。
脚步声噼里啪啦,薄薄的积雪被三五位家丁踏过,留下一片漆黑的脚印。
“春花这次可是惹了大事了吧。”
“怕是难逃一劫,快瞧,她的屋子都要被这群家丁给拆喽。”
两名侍婢正在窃窃私语。
“哎,你可别说,她可是毁了庄府一大单呢,简直活该。”
其中一位狠狠地啐了一口,伸脚踩住了路边的一棵草,用力碾了碾。随后又看向那处被砸烂的屋子方向,一脸羡艳地看着屋外的蔚景星,“不过这蔚景星倒是走了这狗屎运,因祸得福了吧。”
“谁又知道是不是爬了二少爷的床。”另一名婢女不屑撇嘴。
人往往如此,总是以最恶毒的方式揣度他人心思,而处在话题中心的蔚景星荣辱不惊,充耳不闻他人的闲言碎语。
她身着青色小袄,颈处的一圈白色绒毛衬的她面颊消瘦,脊背挺直。在漫天小雪之中,如一株不折不败的长翠竹,傲立乌白交错的世界中。
而她身前站着的便是庄辞棋和庄辞书兄妹二人。
“少爷,是这个吗?”家丁拿着一个灰布包裹递到了两位主子面前。
“景星,你来看看。”庄辞棋说道。
蔚景星欠身行礼后走上前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后道:“正是此物。”
找着了关键零件,也不做过多耽搁,三人便一同去了厂房。
蔚景星从灰布包中取出一枚零件,又从衣领处取出了特质扳手。微微弯腰,将那零件置于缺口处,用扳手前端夹紧,侧面小勾按住了器械暗处的一处突起,随即用力一撬。
“咔哒。”
“成了!”听见这声,庄辞书一喜,轻呼出声。
就连庄辞棋,面上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第一个器械修完,剩下的自然也就快了许多。待蔚景星忙活完后,回头一看,就只剩下庄辞书一人。而庄辞棋已经早早离去,在庄府内大肆安排着,召集了许多雇工前来制作零件。
虽说器械都已经修好,可客户要求的工作量还有整整一日,而距离交货的时日也仅仅只有两日,时间还是赶的。
此后几日,蔚景星在府邸内过得相当滋润,却鲜少再见到庄辞棋,想必他近些时日应该忙活坏了吧。
但蔚景星这几日也未闲着,开始着手准备系统发布的拼图任务。
五日后,庄府朱红门外挂上了两只大红灯笼,府邸内冰封的水流也被仆役拿着锤子敲开,放入了几只河灯。大大小小的树下也布上了花样式的彩灯,一日之间,似春风袭来,彩花齐开。
“星儿,马上晚宴就开始了,你可要一同前去。”庄辞书拉着蔚景星问道。
社恐人蔚景星自然选择拒绝,微微拂开庄辞书的手,随意找了个借口,“小姐,这不合乎规矩。”
庄四小姐外是端庄,可自幼受宠,此刻在庄府提到“规矩”二字,不由得轻喝一声,
“哼,规矩?在这庄府,我就是规矩。”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调笑声音,“我倒是不知道,妹妹竟如此跋扈。”
来人是许久未见的庄辞棋,此时他换上了鲜少穿着的红色衣衫,如玉容颜被生生衬出了几分艳色。他并未走进蔚景星的闺房之内,只是站在门外含笑看着里面玩闹的二人。
看来他的心情甚好。
蔚景星连忙起身走到屋外,向他行礼,“二少爷此番是来寻我的吧,有何要事还要您亲自前来?”
庄辞棋含笑,“你可知庄府为何装扮如此?”
“是为了三日后的上元节么?”蔚景星故意装傻充愣。
庄辞棋摇头,“除了这个,还有就是为了庆贺庄家化险为夷,此番事故,就无法掰倒庄家,也会暗吃一口闷亏。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说罢,庄辞棋拱手行了个礼,“这次也是庆功宴,允你破例参加宴席。”
蔚景星连忙扶起庄辞棋,道:“二少爷谬赞,还得亏您慧眼识人,未被奸邪所蒙蔽双眼,此次家宴,我还是不去了吧,规矩还是不能破的。”
此番话中暗有所指,看似褒义,实则在暗怪庄辞棋不分青红皂白,怪罪于当时不知所云的自己。
庄辞棋很明显听出这话中含义,眸中的笑意淡了几分,却还是对蔚景星十分客气。
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便是评估价值的能力。无论是货物的价值还是人的价值,都得以利益至上,而非情绪用事。
随即他脸上又挂起了笑意,“既然如此,蔚姑娘可有想要之物?”
“不必,此事不过是看在四小姐的面上,我才出手相助的。”
这话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