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喜欢你……”
“才不是我混淆!你老是说我年龄小不懂事……其实是你一直没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一定!”
“呵哈!”猛地睁开眼,是自己熟悉的房间,杨婉妗捂着自己的胸口,掌心下心跳砰砰地跳着有些快。
自己又睡着了?
“婉妗……”
皱眉,她依稀梦里记得有一个男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似乎很温柔……
摇摇头,什么都记不清晰了。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人,杨婉妗简单地做了几次深呼吸,身体逐渐安静下来,看窗外的天色,这次似乎并没有睡多长的时间,“让那群奴婢去叫梅儿,怎么还没回来?”
房间内点着四个火盆,暖和的很,身着白色单衣也不觉得寒凉,懒得穿鞋子,她赤足地踏在地上,起身,左脚迈出一步。
“嗯呜!”她咬住嘴唇,压抑住痛呼。
右手掌根和右膝盖磕在生硬的地上泛着刺锐的疼,杨婉妗皱着眉,低头愤愤地看上自己的左腿,“看来真是睡糊涂了……”没有叫人,她扶着床自己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
重新迈腿,稳稳当当。
刚走近门口,她便看到纸窗外有人影错落。顿时,笑容一扫杨婉妗脸上浅浅的阴霾。
“梅儿!”房门刚被打开一条缝,杨婉妗就上前把来人抱了个满怀,“太晚了。”
梅儿笑着将人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公主,你怎地不穿鞋就下床了,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笑眯眯地听着熟悉的唠叨,杨婉妗听到门外还有动静,歪过头,身影被门框遮挡了大半看不清,只留女官统一穿的淡绿色棉袄的一角。
梅儿开口,“在门外站着作甚,不怕这风冷到了公主的身子?”转过头,“梅儿去拿公主的鞋子。”
“是!”
甜弱怯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人不敢片刻耽搁地便走进屋内,带上了房门,全程低头。
左瞧瞧,右瞧瞧,从个子上看,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杨婉妗撑颊问道:“梅儿,这便是你花这么长时间为我寻来的发髻女官?”
梅儿取来鞋子,用手绢擦拭干净她脚上的尘土,给她穿好。
“婢子向泰宜公主请安,公主可唤我为萤儿。”
“萤儿?”杨婉妗看向梅儿。
梅儿回以微笑,“回来的路上从公公的口中得知了那婢子的事情,既不得公主心意,梅儿便做主把她换了,等过了今夜,明个我就让人把她送回宫里,然后我给公主再去寻一个。”
杨婉妗点头,原来如此。
回过头,杨婉妗站起身,她整整比女官高出一个头,根本无需刻意,对方的头上的发髻便能看得是一清二楚,她慢慢地绕着对方走了几圈,“嗯,不错,确实比之前的要顺眼几分,尤其是这头发,保养的可真好……”
色如泼墨,亮如绸缎。
来到人的身后,她伸手取下了萤儿头上的簪子,顿时,如一匹黑布垂落至脚踝,因为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入手微凉,但足够细腻柔滑。
杨婉妗满意地笑了笑,手指缠绕着发丝,有些不舍放手。
短暂沉醉其中的她没有发现,在自己碰到发丝那一瞬时,萤儿身体的轻微一颤。
杨婉妗对梅儿笑道:“这次看来是找对人了。”
梅儿点头。
回到萤儿的身前,杨婉妗说:“我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把头抬起来。”
“婢子……”不敢……
周身瞬时变冷,萤儿把剩下两字吞回到肚子里,指甲嵌着掌心生疼,“听命。”
抬头,就在她一臂的距离前,泰宜公主——这个以花老虎之名扬名全国的暴戾公主一袭白衣地站在那里……最简单的白色单衣勾勒出对方比寻常女子要高挑和圆润几分的身材,站姿不似宫中其他娘娘那般端正,有些随意,但仍有华贵从慵懒中漫溢出来,即便是再无知的人,也可一样看出这是富养的娇贵千金,只是……
萤儿双拳紧握,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头皮阵阵发麻,她死死咬合住自己的齿贝,不让一丝声响,哪怕是呼吸,都不敢、也不能从口齿中流露出去,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公主成为康国“煞女”的第二个原因。
杨婉君勾起嘴角转过身自己坐在了梳妆台前,桌上的铜镜映出了她的容貌。
面容轮廓柔和,肤白如瓷,柳眉俏丽,黑目如玄珠,灵动光彩,唇色未染口脂便略显嫩红,虽称不上是极美,但足够可人,然这一切都仅仅停留在了右半边。杨婉妗的面容被一分为二,若将右边形容成俏丽佳人,那左边则可说是貌似修罗,其实细看之下,左右五官其实是全然对称相同的,只是左边面容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灼后留下的伤疤,一大块深色的印记,远看就像是在脸上涂了浅浅的墨,那伤疤从额头一直过了鼻尖,最后绕过嘴唇,再从下巴一直延伸到白色的里衣中,包括她的左手乃至左脚都有同样的天生的痕迹,好似在她出生前,故意有人将她一分为二,将修罗厉鬼的左边与她的右边共同拼成了这副身躯。
在杨婉妗小的时候便偷偷地从婢女的口中听说过,她出生的那日,自己把那接生的产婆都吓晕了过去,晕倒之前,嘴里还大喊着妖怪。
透过镜子,杨婉妗看到愣在身后的萤儿,“过来吧。”说完,抬手解开了自己头上的发簪。
萤儿欠身应承,然刚走一步便发现,杨婉妗的发丝竟然只堪堪到达腰部,甚至比刚才在囚牢中的婢女还要短上几分,头发的断处自然,显然断发并非是近日之事。
梅儿端来几个托盘,上面放的都是一个个已经盘好的假发髻,“这些你随便用,但必须要把公主的头发全部盘起来。”
“是……”
作为先皇的嫡女,宫里早有人传言这泰宜公主不仅容貌丑陋,而且尚未婚配便喜爱学那些妇人全盘发髻,丝毫没有身为一国之公主应有的端庄……
通过萤儿有些躲闪无措的目光,对方眼中的惊惧皆在杨婉妗的意料之内,若是有一日还能见到对这副容貌毫无反应的人,恐怕真正该惊讶的人会是她自己。她所满意的是对方的恪守本分,既然她是主,不管她是半身修罗还是真正的面如厉鬼,只要她身上流淌着尊贵血脉的皇室,她是泰宜公主,是这个康国当朝天子的同胞姐姐,无论她是什么样,这个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