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称赞,请两位殿下在此稍候,我去拿好笔墨纸砚。”
“……”杨婉妗两颊鼓鼓地泛着红,怨怼地看着毕恭毕敬的梅儿倒退着离开房间,“明明说没事了,还是小题大做。”边说着,她掀开披在自己身上的棉被,下面是一个加了绒的斗篷,她也同样脱掉了,露出了里面桃红色的外袍。
像是在看剥笋似的画面,焕王这次很好地压抑出自己的笑声,他坐在杨婉妗的身边,拉起对方的手,比之前确实要暖和很多,同时他也留意到对方另一只手上的包扎还没有解开,“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上次受的伤还没好,这次你又差点受了寒。”
焕王的掌心很暖和,就像是她平日用的手炉一样,只是他的手掌宽大,如同手套一般,几乎能把她整个手都包裹住,这份温度顺着杨婉妗的手臂向上,而快到胸口时,她选择轻轻地转动抽离开来。
“……”焕王不解。
“焕王殿下,你是不是与卢纶有什么私人恩怨?”
“……”
杨婉妗直视着焕王的双眼,“或者说,你是有其它的理由而在针对卢纶。”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在卢府的时候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
“如果你当真没有对我一丝隐瞒的话。”
焕王勾起嘴角,“那泰宜你呢?你去卢府当真是如同你自己说的那样简单?我还以为你本不喜欢卢家小姐。”
“我想你是误会了。”杨婉妗拉开对方缩短的距离,忽视胸口有些快速的心跳,“我并不反对卢沐成为康国的皇后……”
“说谎。”
两个字,焕王堵住了杨婉妗之后编造的所有理由。
“泰宜你清楚,卢沐并非是陛下的良配。”
“……”
梅儿带着笔墨纸砚回来时,敏锐地感觉到在暖融融的空气中,两人之间弥漫的一种古怪的氛围,公主正襟危坐,而焕王殿下却是一脸笑意,静静地看着公主。
“公主。”她把东西都放在了桌上。
杨婉妗点头,来到桌前,“梅儿,是不是过一会天就快亮了?”
侧目计算了一下,梅儿回答;“还有半个时辰……”
“那正好,你帮我买两份街尾那家的麻饼回来吧,我突然有些想吃,你到了也应该差不多开市了。”
视线在杨婉妗和焕王之间来回两次,梅儿敛下目光,低头行礼退下,“是,公主。”
“两份麻饼,泰宜,我还以为你现在并不欢迎我继续留下。”焕王坐在杨婉妗的身边,好看的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
“……”
不想回答,杨婉妗拿过一张纸放在眼前,她提起笔,笔尖落在洁白的纸上,而不过片刻,看着纸上的内容,焕王收起脸上玩乐的笑容,睁大的眼瞳里尽是震惊。
“泰宜……你,你把那本账目全都记了下来?”
焕王翻看过前两页,知道上面的内容,而此刻眼前纸张上,日期、符号、数目全都是一一对应,连同账目的格式都是一模一样。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杨婉妗那般认真投入地翻看那本账目,根本不是在理解,而是在记忆。
杨婉妗落笔移动的速度很快,账本的内容本就不复杂,只要记熟了,她的动作和呼吸一样,不需要犹豫。
这边杨婉妗认真,那边焕王也不敢松懈,在卢府没能仔细认真观察的,现在借着明亮的烛光,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看,账目是从四年前开始的,基本上是一个月记录一次,全都是那个简易符号,数量有时多有时少,但一般都不超过十个,杨婉妗写了好几张,除了时间和数量的变化,其它的都简单到如出一辙。
“数量这么少的一个东西,卢纶有必要专门记录吗?他每个月经手的上品玉石都不止这么点……”
“不止。”杨婉妗递给他一张刚写完的纸,“不止这一个东西。”
焕王定睛,眼前的纸张上出现了和前面十多张都不同的一个字,“人?”
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最简单的人字,和那个符号并列写在一起,下面还有标注相对应的数量——同样很少。
看了一眼时间,“人”字出现时,已经是账目记录的两年后了。
杨婉妗目不斜视,边写边提醒焕王,“这个‘人’出现的前后,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无需进一步询问,焕王从之后的纸张上得到了答案,从两年前卢纶在账目中加入了“人”以后,那个简易符号下面的数量开始逐步提升,而随之的是,“人”字下的数量也在逐渐变多。
两人不知这代表何意,也无处去猜测,只是在这种迷茫中隐约中有种令人不快的阴影。
四年的账目的最后一页停留在这个月的月初,那个简易符号下面的数字已经到了四十三,而“人”字下面的也到了二十多。
焕王计算了一下,总共不到半个时辰,他摸着搭在一起的纸张,就像是那本账目在自己的手上,“泰宜,你这是天生的吗?”他敢相信,整个康国知道这件事的,不会超过一只手,里面甚至可能不包括齐太后。
“花点时间,专心的话就能做到。”说得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杨婉妗的语气平静地毫无波澜,她把剩下没用的纸交给焕王,“帮我在地上铺开,排成那幅画的大小。”
“你连那张画都记下来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焕王看着那幅挂在卢府书房的画出现在公主府的地上,杨婉妗的画功显然与原画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其中最主要的细节基本都画了出来,围绕着村落的有多少座山,村落中有多少个建筑,里面的建筑彼此之间的位置,还有那条从山崖落下,再从村落中贯穿而出的河流……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杨婉妗从地上起身,坐回到位置上,或许是因为彻夜的疲累,她感觉自己的肩膀格外地沉重,“你说卢纶是因为他的财富才被母后选中的,但我觉得理由肯定不止这些。”
“你是觉得隐藏在这个账目和画背后的什么东西,才是卢纶能得太后娘娘赏识的主要原因?”
“我不知道。”
杨婉妗看着焕王,焕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好,我会派人去调查的,当然,还有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贪腐买卖的账目,我都一定会一件不差地找出来。”
收好地上的画还有之前的账目,梅儿还没有回来,但焕王知道杨婉妗已经没有想要继续留下自己的意思,他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