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早就说过了,这女人当政肯定会坏事,只是没想到,这齐太后不仅利欲熏天,还蛇蝎心肠地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下得去手,当真是疯了!听说包括康欣帝陛下,也是这女人下的手。”
“天啊,那她岂不是连着害了我们康国三代皇帝,怪不得这位置隔两年就换一次,当初还以为是不是有什么诅咒,啧啧啧……最毒妇人心啊……”
“用那种下三滥的方式把陛下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也是可怜了陛下,有这样的母亲,想来过得也不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要好!”
“可我看那泰宜公主还是有些有手足之情的,还是她告发了齐太后与那卢纶的腌臜事……”
“呵,泰宜公主?你也是天真了,那可是花老虎,第一煞女!你别忘了之前琳琅阁的事情,依我看,她根本就是和那齐太后是一丘之貉,心肠都是石头做的,我猜或许是她们背后有什么冲突,所以才闹翻的,说不定齐太后控制陛下的事情,她也插了一脚在里面。”
“就是,你们不知道就泰宜公主那个长相,若非是控制了陛下,明眼人谁会把焕王殿下赐予给她。”
“就算她对陛下的遭遇一无所知,但为人子女,怎可将父母之丑闻如此堂而皇之的公布,实乃是不孝不义之大过!”
“如今焕王殿下即将担任新主,想来我们康国终于是要摆脱齐氏的控制,这样……”
“希望焕王殿下快点把泰宜公主抓到,这样我们百姓才能真正安心地去……”
“……”
一口气憋在胸腔中,杨婉妗睁开眼到极致,盯着木质破旧漏风的屋顶,仿佛哪有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她全身肌肉紧绷,十指抓着灰色的棉被,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缓缓地坐起身,“呵哈……呵哈……”她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可举目四周,除了满室的灰尘飘扬,并没有可以应用的水。
这里究竟是哪里杨婉妗并不清楚,却只知道还在京城的附近,前日在又一次躲避掉士兵的追查后,自己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这样一个荒凉无人的地方,满街萧条,家家户户都冒着比室外还要清冷的寒气,随便打开一间屋子,都已经是很久无人居住的了,她从没有见过这样残破不堪的房子,但还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让她嫌弃,一躺下,她立刻迎来了四日中第一次的休息。
从床上下来,她摇了摇自己的头,精神得以恢复一些,然而身体各处还在叫嚣着疲惫与酸楚——梦里,她几次都看到焕王把剑驾到小睿的身上,而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刃离小睿越来越近。
焕王……
想起这两个字,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的空洞变得又大了一些。
走到桌子旁,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水果。杨婉妗穿的是一套粗糙的麻衣,在手肘处和膝盖处层层叠叠地打了好几个补丁,过薄和过大的衣服起不了多少保暖的效果,她刚咬下一口果子,人就忍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她的手腕从宽大的袖口处漏了出来,那里红紫色的淤青映着苍白皮肤格外刺眼。
从焕王府中逃出来之后,比起松一口气,更加直接的感受是茫然,她没有去过焕王府,她找不到回公主府的路,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去到宫中,然而还没等她做出选择,她从过往的百姓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也看到了发布出来的通缉令——一切都已经结束,她做什么都已是为时太晚,而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别说不能回宫中和公主府,她更不能被焕王找到。
杨婉妗打开门,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空碗,外面除了呼啸的寒风,什么都没有。绕到屋后的小溪,手刚伸下去,她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水里混着枯败的落叶,手绕开这些东西,用碗边剐蹭了半碗湿润的泥土,然后回到房间。
无论是买食还是住店,她与那些官兵进行了整整两日的猫鼠游戏,终于找到了如何在满街都是通缉令和官兵的情况下隐藏自己的踪迹——当她跑到一座废旧的破庙时,没有一个官兵对蜷缩在庙中那些浑身邋遢,衣衫凌乱的人有所怀疑,甚至都不曾看他们一眼。
薄薄地把泥土覆盖在脸上,深厚的颜色轻而易举地就把脸上的痕迹给遮了大半,而除了左脸,还有右脸、衣服以及手上……房间里有一块碎了一半的铜镜,杨婉妗打量了一会,又从墙上抹了一些尘灰,再把头发弄乱,这下子,确实和那些人相差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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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一个乞丐撑着个不知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竹竿,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她举着空碗,身形佝偻,口里有气无力地喊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过路的人纷纷绕路而行,匆匆一瞥的目光中都是厌恶,有的人隔着数米之远,就煞有其事地捂着口鼻。
“行行好吧……”空碗伸到了一位公子面前,乞丐乌漆嘛黑的手蹭到了还算得上是有些价格的衣服上,顿时那位公子便如同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一抬脚,直接对着那乞丐行动不便的腿踢了过去。
“不长眼睛啊!”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那块明显的黑渍,可痕迹不仅越拍越大,还沾到了他的手上,“啊!”那怒目欲裂的眼睛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当场就要把自己的手给砍掉。
“……”乞丐摔在地上,默默地爬起来后,转身又重复着“行行好吧”四个字,走向另外一边。
“该死的。”
“魏公子,这里是宫门前。”想要冲上去的人被身旁下人打扮的侍者给拦住,“不可。”
想了想这宫墙后面那人与自己父亲的关系,魏杰愤恨不已,“这齐太后在的时候不见有这些贱民出现,怎地这焕王殿下刚在几日,宫门前就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公子!”侍者显然是被吓了一跳,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请务必要慎言。”
冷哼一声,魏杰越看那乞丐越觉得刺眼丑陋,他走到宫门的守卫面前,“这里是我堂堂康国的宫门,每日有多少大臣经过,你们让乞丐在这里徘徊,就不怕坏了大臣的心情?若是陛下出宫,难道你们也要让陛下看到这样污秽肮脏的人吗!”
闻言,守卫们惊出了一身冷汗,虽名义上都该称为陛下,焕王还未正式登基,几乎每日都会里外的奔波,现在本就是还不算安定的时候,若正如魏杰所说,惹了陛下不高兴,那……
他们连忙抱拳俯身,“多谢魏公子提醒。”
说着,几人赶忙地就跑了过去,把那乞丐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