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耍性子的娇怒,“再不处理这场雨,别怪我和他出手让你脸上不好看。”
阿厌打了一个响指,缩在墙角的小狐狸倏地出现在他的怀中,“自从上次我把那份大礼交给你们后,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二位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戏谑地绕着魔君走了一圈,他故意把视线在对方身上流连地久一些,“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合作关系,若只是你们二位凭着特殊关系朝夕相处,那对一直以来都在人界兢兢业业的我来说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我也是深怕二位真的把我给忘了,所以这才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他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枝长,“只是你们的耐性倒是比人族要长一些。”
两人之间只剩最后一步的距离,霎时,闪过一道紫光,一把墨紫色的伞出现在魔君手中,她撑起伞挡住了阿厌的视线,并嫌恶地别开了身,“那你的目的达成了,和我上去和他解释吧。”
很喜欢目的达成这四个字,阿厌轻笑,“放心吧,这次我的消息会让二位满意的。”
魔君闻言怔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查到什么了?”
仿若过耳之风,一阵红雾飘起,阿厌抱着小狐狸率先离开,同时整个木屋也如镜花水月般寸寸成灰,了无踪迹。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撑起的伞挡住魔君周身所有的水珠,她不屑地暗切了一声,也消失在原地。
雨水瞬间浸润了干爽的泥土,苏枝长浑身湿透,静静地躺在草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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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刚擦亮,齐守玉打开窗户,夹杂着清凉水汽的空气涌入房中,深深地吸上一口,感觉忙碌了一夜的身体内外都清透起来,“这老天爷还是给面子的,知道公主你今日的喜事,昨天晚上,这雨说停就停。”走到杨婉妗的身边,帮她整理一下鲜艳的大红嫁衣。
准备时间不足,找不到人专门定制,这一身嫁衣只能用普通人家的那种简单的,也就是红色上绣了一些喜庆的纹饰,比不得那些皇族世家的豪华金贵,但或许是穿在公主身上,这普通的喜袍怎么看都好看。花了一个时辰,她和蛮蛮两人尽可能地把人打扮的完美,用色粉掩去了脸上的痕迹,用胭脂修饰气色,而那齐耳的短发连一根最简单的金簪都撑不起,她就在花朵伞撒上金粉,然后缝制在可以别在耳边的夹子上。
“公主真好看。”蛮蛮几次打量,都忍不住惊叹,她靠向身边的合欢,想起了甜蜜的记忆。齐守玉也为眼前待嫁的新娘欣喜和感慨。
抬眼回了一个笑,杨婉妗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上的针线活,已经到最后一针——这一段时间,一直睡睡醒醒的,一条发带花了她不少的时间,但还好,至少在婚礼之前赶了出来。
窄长的红色底料上用了双面绣,一面是桃花盛开,鲜嫩可人,另一面是连理枝枝叶茂盛,绿意盎然。这条发带将在一会的婚礼中,戴在莫金织的发冠之上。
想象着那个画面,杨婉妗一边摩挲着发带,一边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是忽然间,一阵熟悉的睡意涌了上来,她半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公主。”房间里的三人都注意到了。合欢看了窗外的天色,预估时间,“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公主要不再睡一会?”但其实离人从长达九个时辰的睡梦中清醒过来,也才过了三个时辰而已。
这股睡意来的凶猛,杨婉妗毫无抵抗的余地,一句话的时间,她已经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强撑着最后一点神志,她唤了一声齐守玉,“他来了,记得叫我,我一定会醒……”
来不及听齐守玉的回答,她的眼皮再也承受不住困意的重量,最后一刻,她想起昨天醒来时,莫金织笑着对自己说他娶的是一个瞌睡公主,那可不行……
然而在半个时辰之后,看着已然大亮、阳光明媚的天,三人在房间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按照时辰,奏喜乐的队伍这时应该已经到楼下才是,齐守玉唤了几声,门外也没有寨民回应。
“怎么回事?”齐守玉着急地在原地转起圈,眼看着吉时就快要过去了。
合欢自告奋勇,“我去吧,可能是莫老大那里遇到了什么情况耽搁了。”
“不用。”拦住合欢,齐守玉取走杨婉妗手中的发带,“我去催,你和蛮蛮在这里照顾公主。”难道是昨天说的事出了什么问题?
离开房间,三楼外一人都没有,齐守玉皱眉。“噔噔噔”走下楼梯,还没等速度起来,急促的步伐就停在了一楼,她看着杵在楼梯口的人,心中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却不耐,“常历,你在这里干嘛?”
“……”毕竟今日有喜,常历在自己的手上绑了一块红布表示庆贺。他沉默不语,蹙眉严肃,看着齐守玉的目光却闪烁,似别有深意。
可正在左顾右盼的齐守玉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她环视了医楼整整一圈,空空荡荡地,没有发现一个寨民。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也不晓得是不是玩疯了,正是用人的时候,结果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
“诶,对了,你是不是从莫金织那里过来的?他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
长久的不语挑衅着齐守玉本就紧绷的神经,她靠近常历,手指用力地戳在对方的身上,“问你话呢?哑巴了?”
常历眼珠不停地向右边转动。
“眼睛出毛病了?”齐守玉一脸疑惑。
常历闭上眼睛,好似无奈地认命。齐守玉从中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嘲讽,“算了,懒得管你,我赶时间。”
“哗。”划破空气的声音比风还轻微。
齐守玉戛然停住转到一半的身体,一把从右侧探出的长刀架在肩上,薄弱蝉翼的刀锋离皮肤只有几寸,她甚至可以嗅到上面的铁锈味——只要刚才再上前哪怕半步,她不会怀疑自己唯一可能的下场。
转过头,一个男子从常历的背后出现,蒙面,一身灰色束服,简约却暗藏荣华,他比常历要矮上一个头,身材也更显削瘦一些,站在常历的身后,可以被完美的遮蔽。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男子手握一把匕首,刀尖直直地抵住常历的脊骨。
而在自己身边的,长刀的主人一点点挪入她的视线,是一位黑衣蒙面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