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
祁岁失恋,陪好友过生日时,不小心把自己喝醉了。
出单元楼时已经11点,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恰好断掉。
八月尾暑,皎月高挂,小区内,修剪得当的葱郁花圃和地平线上的影绰路灯相得益彰。
万籁俱寂,很是美好。
不美好的是,通知栏跳出的信息。
均来自一人。
屏光照亮她的脸,映出姣好清丽的面容,可两腮透出的酡红,却不应是她这十五岁的年纪所有。
祁岁打个隐嗝,纤薄的后背倚墙半靠,氤氲出醉意的双眸雾色泠泠,她努着眼,慢慢看清黑色头像上发来的信息。
消息跳得不紧不慢,她能感受到对方从容不迫的语气,也从字里行间中品出勃然怒意。
祁岁阖上眼,泛着水光的粉唇微张,似叹息,又似刻意放缓呼吸。
酒过三巡,身上酒味难消,是路过的狗嗅到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
祁岁眼皮微动,双睫再颤开时,迷离的眼目闪过一丝水光。
她缓缓打字回复:
*人不轻狂妄少年,谁没在年少无知时,遇上过渣男?
*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你知道也别来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末了,还丢出一串表情。
一鼓作气发完,[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灭了又闪,闪了又灭。
电话未再打来。
祁岁低眸复盘自己的回复,却在扫到尾处时瞳孔地震。
*/流泪
*/委屈
*/再见
以及......
*/亲亲
!
祁岁面露惊惶,不等补救,远处就投下一道暗长的阴影,堪堪罩住她的身体。
她看都没看,手拨起电话,人往楼道走:“喂肖茵呀,什么?家里没人你害怕?好我马上来找,你……”
没走两步,后领就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扣住,脑袋一阵眩晕,她像只扼住咽喉的呆头鹅,不得动弹。
身后的少年笼着一片光,祁岁看不清脸,可身上散发的木质清香,她倒是很熟悉。
于是,十分放心地倒向他。
少年重心不稳,扶住她时身体偏离路灯,接着,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
他身形如松,皮肤白腻,背脊瘦削却匀称有力。五官轮廓堪称完美,只是略显稚嫩。
稚嫩的脸上,布满乌云。
他嗅到酒气,眸色微深:“还认得我是谁?”
声音温凉得像夏风拂过耳畔,祁岁却感觉冷飕飕的。
她呆愣两秒,再看向他的眼神中终于闪过后知后觉的欣喜,她笑呵呵地往他身上攀:“詹延。”
她那未接电话的主人公。
发小。
以及,邻居。
-
祁岁七岁时遇见詹延。
夏日午后,詹延身着宝蓝色短袖,裸.露出来的肌肤又白又嫩,像个粉雕玉琢的团子。
他站在爷爷身侧,盯着满手白色丙烯的祁岁,因笑得太假而显出三分憨傻。
祁岁不记得她是如何在他衣服上留下两个肉掌印子,只记得他琉璃般的眼珠里闪烁着——
清澈的,愚蠢。
可时光将两条平行线并轨,多年的交集让她觉得当年的想法错得离谱。
詹延并非善类,是善类就不会在学校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但祁岁也不觉他有多可恶。小家伙以前像个社恐,由爷爷带大,只在假期能奔赴父母怀抱,飞往临泽。
很多时候,他更像个缺乏管教且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詹延今天刚从临泽市回来。他踩着月色,满身倦怠,有高于同龄人的帅气,也有高于同龄人的深沉。
这得益于他身上从小就带着股很淡的木质香调,好闻还不显老成。
这股气息独一无二,别人不敏感,她一闻就知。
祁岁愣愣地打量他,嘴巴张合间,最终选择闭嘴。
“能走吗?”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詹延。
“你想背我的话,”祁岁头脑发昏:“就不能。”
詹延垂眸,虎口握住她的下巴,丈量她无辜的月牙眼时,声很沉:“胆肥了?”
不知是说行径,还是说措辞。
祁岁哼哼两声,他突然在她面前蹲下。
祁岁发愣:“你。。”
他回头,与她短暂对视:“上来。”
祁岁便以熊抱姿态俯下身,像只树懒挂在他身上,笑得开怀:“恭喜你!获得仙女背背体验卡。”
詹延险些趔趄,语有不耐:“闭嘴吧。”
-
小区里的路灯明亮,盏盏相连,一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祁岁真的喝醉了,满嘴糊话信手拈来。
詹延眉心褶皱很深:“你到底喝了多少?”
颈间传来瓮声瓮气的语调:“两......口。”
他微哂:“鳄鱼嘴吗?”
两口怎么会醉成这样。
祁岁醉得不轻,也不以为意,她扣住他的脖子:“我失恋了嘛。”
正是情愫萌发的年纪,少女总会把倾注出去的微末情感放大数倍。
明明算不上喜欢,却总爱在对方身上回味献祭过一次真心的自己。
詹延步子突然顿住。
她的话就如五雷轰顶,雷得他……外焦里嫩谈不上,表情很奇怪就是。
祁岁还在卖惨:“是个高三学长。”
“一米八。”
“有腹肌。”
“好帅的。”
“现在,断联了。”
“呜呜呜。”
周围降下一个温度,她瑟缩了下,眨眼的功夫,双腿已经落地。
祁岁疑惑地盯着他。
詹延冷笑:“太重,手累。”
四个字惊醒醉酒的人,祁岁炸毛猫似地瞪大眼。
简直是太监开会无稽之谈,她饮食规律又洁身自好,怎么可能重!
祁岁突然想起同在临泽市的聂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