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 王座,真正的王座7
俯身在地的法列夫头也不抬,维持着伏倒的姿势,回话说:“殿下教训的是。”
“这可不是教训您啊,法列夫先生。”索菲亚笑了笑,声音依然轻柔和善,“您只是被贪婪裹挟罢了,这份贪婪的源头,并不是您。”
“臣下有个问题,您要如何应对贪心的根源”
“这是您自己的问题,还是源头希望您问出来的问题呢”
法列夫稍稍抬起头,没有看向台阶之上,但索菲亚却可以看到这张脸上些许的表情。
那不是将死之人面对绝路时的表情,至少,要比菲奥多最后时刻的失态要平静很多。索菲亚很清楚,法列夫是比菲奥多和其他贵族都要难以对付的角色,尽管他能来到这里,从始至终都离不开外力的帮助。
带着这样平静表情的法列夫,回答了索菲亚的问题:“这是我自己渴望得到的答案。根源之地,应该多少获得了今日事件的情报,但没有来自我的报告。”
根源之地,实在是,非常奇妙的称呼。
“用这种方式,向我释放善意,并不会改变您的处境,法列夫先生。”索菲亚一直没有用官职来称呼对方,这也是她有意为之,“同样,您过去所做的一切工作,无论是功勋还是罪恶,也不会影响我此刻的判断。”
“那便最好,万分感谢您的慷慨。”
索菲亚长长叹气。眼前的法列夫,才是最难对付的对手。尽管他是今日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之一,尽管他可以完全看作是雷哥兰都派到卡里斯马的间谍,但他,作为文官的统领,作为帝国的宰相,作为多年来卡里斯马女皇最信任和倚重的副手,毫无疑问是最了解卡里斯马如今政局的人。
他手下的文官们依然在维持卡里斯马庞大帝国的正常运转,依然在军方的偏执与极端中,保证卡里斯马不会因为穷兵黩武和地方割据而分崩离析。
所以,周培毅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杀掉法列夫。
这才是他平静表情的依仗。
索菲亚看着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问道:“在您看来,我们卡里斯马,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翻天覆地的方式,改变现状的情况了吗”
“是的,殿下。”法列夫恭敬地说,“正如您所说,沉疴之重,尾大难掉。卡里斯马帝国,早已在悬崖之上。今日的结果,无论是军方留有后手,真正接管证据,还是臣下的谋划成功,菲奥多太子登基大宝,都是一剂猛药。”
“但是很抱歉,你们和他们都失败了。”
直到现在,法列夫才终于露出一些沉重的神色,沉沉叹出一口浊气,答话说:“没错,您是最后的胜利者。”
他不是不重视身为七等能力者的索菲亚,相反,在他的计划中,奥尔洛夫不值一提,当孔雀宫卫士与菲奥多联手,将圣剑带到索美罗宫中的时候,奥尔洛夫就必败无疑。只有索菲亚,这个外来人,这个世所罕见的天才,才是唯一的变量。
他安排了叶菲这个非常克制索菲亚的能力者,以雷哥兰都的情报网,获得了波耶的助力,还让那个愚蠢的太子殿下,拿到了两件圣物。但依然,没有战胜索菲亚殿下,没有战胜最近二十年,卡里斯马最强大的能力者。
当然,索菲亚并不是独自赢下菲奥多和孔雀宫卫士,这一点法列夫并不能知晓。
索菲亚抬着头,俯视着这个谋害了卡里斯马女皇,几乎有机会赢下自己的人,问道:“所以,这一切是出于您的公心,您的私心,还是出于那些人的愿望”
“兼而有之。”法列夫诚实地答道。
没错,卡里斯马政变,是文官、军方、雷哥兰都多方势力都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们的分歧不过是政变之后掌权的人选。
彼得罗夫娜,这个温柔而强大的女皇,实在掌握不了这么大这么不稳定的权力。
“您应该知道,我也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才来到卡里斯马的。”
法列夫愣了一下,并不是不了解这句话的情报,而是没想到,索菲亚殿下会主动挑明这一点。
“他们,他们认为您会是来到浅水区的鲶鱼,让局势更加混乱。”
“但他们掌握不了我,把控不了我行动的方向。”索菲亚看着法列夫,也看着在他身后隐藏的那个影子,她的远亲,雷哥兰都的夏洛特王妃,“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掌控我。”
“是的,殿下。您,是货真价实的七等能力者,还如此年轻。”法列夫答道,“可以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已知的能力者中,最有希望成为八等能力者的人。更何况,您还和那种人有着联系。”
他所说的“那种人”,自然是索菲亚的老师加尔文。
但索菲亚所关注的,这句话中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安娜卫士,这里已经没有您的工作了。我们的会面就至此结束,好吗”索菲亚向安娜投过去一个笑容,“我与法列夫先生,还有很多事情要聊。”
被两人隐晦的话语搞得迷迷糊糊的安娜卫士,马上点头离开。在她身后的近卫军,也在得到了索菲亚公主的指示后,离开了觐见堂。
等到这里只有法列夫一人觐见,索菲亚展开了自己的场能领域,包裹住了觐见堂的范围,保证这里绝对不会有人偷听。
“‘货真价实’,法列夫先生。”索菲亚冷冷地看着法列夫,“您似乎了解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她释放出的场能威压,实在是让人却步。哪怕是刚刚还能保持平静的法列夫,此时此刻也感受到了紧张,豆大的汗滴不断从额头冒起。
“您,早就知道,对吗”法列夫壮着胆子问。
“女皇陛下,先代女皇陛下,她是无可争辩的七等能力者。”索菲亚坚定地说,“我不希望有人有其他说法,她死于‘天妒’,你明白了吗”
法列夫跪地点头,无比恭顺地答道:“明白了,殿下。”